這算是給所有人一個定心丸,這句話莫名讓他們信服,他們互相看了看,齊齊對溫亭湛拜服:“我等不疑睿王殿下。”
甯安王一哂。
這就是溫亭湛不屑一顧的名譽,因爲他輕易就能得到,故而從不放在眼裏。
他隻是幾句話,就能讓這些人信服他,就可以扭轉局勢。這世間,隻有一個溫亭湛能夠做到。
“溫允禾,無需多言,你我今日便一戰定天下!”甯安王袖中長劍飛出,朝着溫亭湛直射而去。
溫亭湛廣袖一拂,雄厚的氣力将之擋下,寒鐵劍撞上溫亭湛的氣力仿佛撞在銅牆鐵壁之上,被反彈回來,甯安王旋身而起,矯健的身姿淩空翻越,反手抓住彈回的劍,虛空一踏,穩穩落于城樓飛翹的檐角之上。
溫亭湛緊跟着一躍而起,飄旋落在甯安王的面前,他長臂一震,笛中劍銀芒一劃,與甯安王對峙。
下方的人各自退開,紛紛仰着頭看在高出,相對而立的兩個人,心情都是難言的緊張,他們都心知肚明,必然有個輸赢,而分屬兩個陣營的他們,也必将有一方随着落敗而遭到牽連。
“溫允禾,你我上次交手,已近二十年。”甯安王手腕一轉,握劍的手起勢,“當年我落敗于你,今日我再來請教!”
二十年,多麽漫長的歲月,彼時溫亭湛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甯安王也才剛剛弱冠,二十年後的今日,溫亭湛已過而立,而昔日氣度不凡的甯安王,也到了成熟穩重不惑之年。
甯安王手挽劍花,足尖一踏,持劍朝着溫亭湛刺來,他渾身像是包裹着一股濃厚的力量,這股力量随着他快如閃電的速度,摩擦着空氣,似有火花迸濺。
溫亭湛腳在狹窄的屋頂棱邊上不斷後退,直至被甯安王逼到腳抵邊緣,才擡手揮劍,雙劍相撞,清脆的聲響伴随着劍光散開。
甯安王的劍招被擋下,迅速又換了招式無縫銜接,他的招式快而準,挾裹着一股深厚的内力,完全沒有給溫亭湛任何還手的時機,逼得溫亭湛一步步防禦。
這二十年,甯安王都用在習武強身之上,溫亭湛一路行來不是沒有遇到過高手,甚至見過極強的修煉之人,而他的笛中劍不但有了劍魂還經過一次蒼廉矗的重新淬煉,尋常人的兵刃一旦與他相撞,基本都是應聲而碎,甯安王的卻例外,可見他在對付溫亭湛之上下足了功夫,一如他變幻莫測的劍法一般,令溫亭湛極其生疏甚至有了危機感。
就在此刻,溫亭湛攔下他橫掃而來的一劍,笛中劍刮過長劍的劍刃,一路逼到了劍柄處,他擡手一挑,強勁的力量将劍挑飛而起,他正欲一個旋身超反手朝着兵刃脫手的甯安王刺去,然而甯安王飛出去的長劍,竟然仿佛能夠被甯安王意念所控制,刹那間分成三把,在把控之中轉了彎,朝着溫亭湛反射回來。
溫亭湛的劍都差一點橫掃在甯安王的腰腹間,卻不得不收勢回旋,左右一揮,将兩柄劍挑開,餘光瞥見擡掌朝着他身後襲來的甯安王,溫亭湛一躍而起,落下時足尖在另外一劍上落下,借力一個後空翻落到了遠處。
“溫允禾,身負天命,不能修煉,是否你一生之憾?”甯安王揚唇一笑,“你不能,我卻能!”
盡管他天賦有限,根骨非絕佳又如何?盡管他修煉之時相較真正的修煉之人較短又如何?他費盡心力,吸納氣運,成爲大氣運者,就是要像溫亭湛一樣,修煉生靈不可對他動殺念,夜搖光便奈何不了他,以修煉氣力,加上他習武造詣,他不信他還能敗在溫亭湛手上!
甯安王言罷,擡掌間五行之氣萦繞,懸浮在他面前的長劍随着他雙臂展開,分出一柄柄同樣的劍,他雙手一繞,數十把劍便圍繞着他形成一個圓,随着他雙掌劍的五行之氣而動。當每一把劍都暈染着屬于甯安王的五行之氣後,他運足全力朝着溫亭湛推去。
劍,如雨如幕,鋪天蓋地朝溫亭湛籠罩過來,溫亭湛劍眉微挑,一個旋身往虛空掠去,而那些劍以甯安王的五行之氣爲牽引,靈活地對着溫亭湛追擊而上,速度之快,無論溫亭湛如何避閃,它們都能矯若遊龍緊跟不舍。
黑夜如墨,恰似深海,半空之中溫亭湛被劍雨追逐仿佛深海中的魚群圍攻着獵物,形成了一個漩渦,将獵物包裹在其中。
被困在劍陣之中,溫亭湛隻感覺到無數的剛猛風刀一陣陣刮過,他的真氣護體,這些劍輪番掃過他外放的劍氣,将之一寸寸刮薄,仿佛下一刻就會穿透他的保護層,令他萬劍穿心!
溫亭湛身形百變,叮叮當當的劍擊之聲從他快得殘影交疊的防禦中傳來,甯安王的劍陣卻依然随着他催動五行之氣就不斷縮緊,溫亭湛感覺到内力寸寸碎盡,他黑珍珠般的眼眸一凜,一個旋身劃出一劍,将席卷而來的箭雨逼退稍許,他将手中笛中劍往上空一擲,矯健的身姿如仙鶴騰飛,一躍而上,身後聚攏的無數劍刃交織在一起,恰似吞人的野獸之口,撕咬而來,幾乎緊貼着他的腳底,遠遠看着仿佛沒有空隙。
就在天光劍被溫亭湛抛向上空之際,劍身中間一根紅絲如血,又似閃電一般一閃而過,劍身銀芒大放,劍光如皓月當空懾人奪目,溫亭湛有力的手從深夜深濃之處伸來,握住光芒綻放的劍柄。
劍,如畫筆掃過,虛空中的白芒還未消失,劍已經折扇般旋轉下來,在夜色中留下了半個月盤,扶風掃雪一般沖出一股淩厲的劍氣對準了朝着他追擊而上的群劍。
劍與劍之間的碰撞,發出了一種極其刺耳的争鳴聲,就像耳朵遭受狂轟猛炸之後,不斷回響的那種嘤嘤嘤之聲,令下方的人忍不住捂住了雙耳,聲音入耳,似針紮腦,尋常人隻覺得頭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