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母子連心,溫桃蓁和孩子們的反應,讓偃疏等人的心一沉再沉。
奈何四周白光覆蓋,他們什麽都看不見,甚至聽到不一點聲音,就仿佛被封閉了六識,扔在了一個白茫茫世界之中。
“空間還在,他們夫妻應當是無礙。”元奕強制自己冷靜,不被幾個孩子哭亂心神。
空間是和夜搖光本命相連,雖然夜搖光若是遭遇不測,空間不一定會粉碎,但夜搖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空間立刻就會成爲無主之物,他們現在身處空間内,是否無主之物,是可以清楚的感應到,那一份牽扯依然還存在。
元奕想得沒錯,夜搖光和溫亭湛雖然晚了一步,已經來不及閃身躲入空間,就被那股爆裂開的磅礴力量給困住,就在夜搖光和溫亭湛緊緊相擁做好了被吞噬的準備之際,吸引龍脈的羅盤突然光芒大盛,懸浮飛轉起來,擋在了夜搖光和溫亭湛的面前。
羅盤迅速的吸納這從神念領域沖出來,像是不受束縛奔騰的黃河水,那股要将天地萬物吞沒的氣勢,夜搖光和溫亭湛坐在羅盤之後,都能夠感覺到這股力量的兇猛。
夜搖光倏地睜開了溫亭湛的懷抱,她迅速的盤膝而坐,在刺目的白光之中,從吸靈手镯内吸出一縷又一縷的氣力,将之強行納入身體内。
其實現在并不是修複元氣的時候,她的身體雖然沒有極大的損傷,但被強行喚醒,少了身體自我修複調節這一個過渡期,直接吸納靈氣入體,很可能會因爲承載不住而爆體。
“搖搖,你這是作甚?”溫亭湛驚駭,他是醫者,就算對修煉者的身體不甚了解,可萬物生靈都離不開一個循序漸進,夜搖光現下很明顯不适合這樣大量的補充體内的氣力。
“來不及了,阿湛,羅盤頂不了多久。”夜搖光回答着溫亭湛的話,手上的動作卻不見絲毫的減緩,幸好這靈符之靈力純淨卻也不算霸道,至少她吸入體内,不說瞬間融合,但也沒有多少排斥現象,現下能夠這般她已經喜不自禁。
羅盤内曾經有過一條龍脈,夜搖光救它,養它,助它飛升成爲真龍。她一直知道羅盤裏殘留着一股濃郁的真龍之氣,以爲那是真龍飛升的殘留靈氣,就像所有飛升的生靈都會留下靈力澤披蒼生。
卻忘記了當日在深海,龍脈飛升已經救了整個大海,它的恩澤早就體現出來,殘留在羅盤之中的也許是它感念夜搖光留給夜搖光的一道護身符。
所以當她的血噴在了羅盤之上,羅盤才會自主轉動,此刻才會不受控制地飛過來替她擋下這一劫。
但這股氣力再強大終究是越消耗越少,雖然現在它還能夠當下龍脈氣勢磅礴的沖擊力,但夜搖光已經看到了羅盤隐隐的顫動,她不能坐以待斃。
必須在羅盤真龍之氣耗盡之前,恢複一些修爲,然後催動《禦龍訣》,如同上一次一樣,借助羅盤将這一條龍脈給馴服!
是的,是馴服,不是帶走。
夜搖光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将這條龍脈帶走,之前那是一座孤山,山上的生靈都被打龍脈主意之人布下的陣法荼毒,有沒有那條龍脈回歸都無傷大雅。
可這裏不一樣,這是延綿起伏,崇山峻嶺的大龍脈,一旦離開,受損的生靈不計其數。
而夜搖光隐隐感覺到這股龍脈之氣應當是被元國師折騰得有了點怨氣,它未必願意再心甘情願的回到山脈之中,繼續沉睡修煉,滋養這一方天地的生靈,等待着那一個未必會到來的功德圓滿。
大量的靈符靈力吸入體内,過了最初的磨合期,很快夜搖光就能夠大口大口像個幹渴的旅人,抱住了水源,拼了命的吸着水分,讓她幹渴的身體達到一些滋潤。
等到夜搖光覺得恢複得差不多,她蓦然雙眸睜開,那雙水光潋滟的桃花盈眸劃過了交織的光芒,身子飄然一陣旋轉,夜搖光運足氣力的雙手就隔空對上了抵擋龍脈的羅盤。
她的指尖似乎纏繞着一股金色的線,随意劃過都會殘留一縷縷的金色星光。這些金色的光芒彙入了羅盤之中,從一邊穿透到另外一邊,形成了一股圓柱體的金色光芒,朝着和羅盤隔空抵住的龍脈飄浮過去。
金色的光芒有着溫和的力量,夜搖光嘴裏念出了其他人聽不清的咒語,這聲音化作字符順着金色光芒穿過羅盤,和龍脈相接,彙入了龍脈的耳裏,就像母親的吟唱,溫暖而又值得眷戀。
原本氣勢洶洶的龍脈似乎得到了某種奇妙的安撫,它開始收斂自己的鋒芒,就像一頭被惹怒的猛獸不知爲何被順了毛一邊放軟了身軀,開始安靜下來。
随着它的安靜,那刺目得覆蓋天地的白光也一點點收斂,全部凝聚到了它的身體裏。
空間内的元奕等人這才看清了外面的情形,溫桃蓁看到了父親和母親,終于不哭了,但眼角噙着淚水,胸膛起伏着偶爾打兩個嗝。
等到山洞内所有的白光都全部被龍脈吸引了回去,夜搖光緩緩的走向它,它的身軀異常的龐大,将整個山洞都要塞滿一般,它是一股氣力,是沒有任何實體,隻不過強勁濃郁的靈氣讓它凝聚了形态。
夜搖光依然閃動着金色光芒的手其實沒有任何觸感,卻隔空在順着它的身軀,它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是水晶般透明而又澄澈,此刻濕漉漉地凝望着夜搖光,讓夜搖光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
也許是這種身爲母親天性流露出來的溫柔,令龍脈感覺到了更多的安心,它越發的乖巧。
夜搖光低聲對着它笑了:“我不能帶你走,這裏才是你孕育的地方,無論它帶給你多少傷害,但沒有它的存在,就不會有你的誕生,你有你不可推卸的責任和與生俱來的使命。”
似乎能夠聽懂夜搖光的話,龍脈又開始不滿,身體又漸漸發亮。
“留在這裏,我會爲你布下最好的陣法,再也不讓任何人能夠來打擾你。”夜搖光緩緩的靠近它,仿佛将臉貼上了它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