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過了,試過了所有的方法,幾次三番險些丢了性命……”對于那段最痛苦的回憶,艾耶并不想多做回憶,她微微仰着頭,細長的脖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纖細與脆弱。
好一會兒,她才釋然一笑:“不過,我現在和溫夫人一樣幸福。”
真的幸福麽?既然幸福,又爲何提到過去如此痛苦?
又爲何僅僅隻是‘青梅竹馬’四個字就能刺痛神經?
“司業巫主看着對你極好,才一會兒不見,就派人來尋。”夜搖光也立刻岔開話題打趣道。
艾耶的笑容很溫婉,看得出司業對她極好,但卻讓她甜蜜不起來,她的那種笑隻是認同的笑。
如果有人說溫亭湛對夜搖光很好,夜搖光會發自内心覺得甜蜜,那種眉梢眼角都泛着甜意的笑容是無法遮掩。
“他對我極好,是一個丈夫能夠對一個妻子所有的好。”對于司業,艾耶提到便是一臉的動容和隐含着感激,“他救過我的性命,爲了我險些變成一個廢人,沒有他,我或許已經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我一定是上輩子積了福德,才能夠遇上他,嫁給他爲妻。”
這話,夜搖光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接。
因爲她現在心裏出現了不少陰謀論,她覺得司業對付薩丁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艾耶。
兩百年前,司業的根基應該還不穩,他現在形勢都這麽低調,更何況兩百年前族長正值盛年的時候,更是不敢輕舉妄動。但他依然冒險動了族長的大弟子薩丁。
也許有想要安插眼線,作爲最後的底牌,但夜搖光相信大部分原因是爲了艾耶。
這一瞬間,看着這麽漂亮像優昙花一樣甯靜美好的女人,夜搖光突然爲她感到痛苦起來。
若是她知道了真相,她該如何自處?
夜搖光沒有繼續詢問,不知說什麽好的沉默,讓艾耶心生好感。
因爲她打聽夜搖光私事在前,如果夜搖光繼續問下去,她也不得不說,但夜搖光并沒有,而是點到而止,艾耶站起身:“天色不早,我不打擾你們歇息,明兒再來尋你說話。我從來沒有遇到這麽談得來之人,真人可莫要嫌我煩才好。”
“怎會,艾耶大巫盡管來,正好有你陪我,我也不寂寞。”夜搖光也是很細艾耶這個人。
等到送走了艾耶之後,夜搖光和溫亭湛帶着孩子們洗漱之後,還是決定讓他們在空間歇息,夜搖光用溫葉蓁身上的印記和偃疏取得了聯系。
“偃疏,你爲何不告訴我!”還不等夜搖光開口,薩丁就再也抑制不住怒吼質問。
“告訴了你,你看到了就不痛了麽?”偃疏冷聲反問。
艾耶之于薩丁,是怎樣的情深義重,他也是愛過的人,自然能夠感同身受,哪怕是他提前告知,除了讓薩丁失控之外,完全于事無補,與其讓他這個外人來挑撥,薩丁既然要回巫族,不如他自己去親眼看。
“當年我們都相信你是修煉術法之際遭到了重擊,這一步司業算得極好,你連艾耶都忘了,便是有其他地方與往常有些出入,就更沒有人能夠懷疑。”偃疏的目光冰涼,“他頂替了你,就對艾耶形如陌路,幾次三番的推拒,艾耶成爲了整個巫族的笑話,爲了讓你恢複記憶,艾耶不惜去亡生路去尋你的神魂,險些被厲鬼撕咬而死,司業爲了救她,險些死在亡生路上,若非……”
說到這裏,偃疏輕嘲一笑:“現在想來,司業是把一切都已經算準,我父親及時趕到,将他們救了回來,要不是去了一遭亡生路,我父親何至于修爲受阻停滞。隻怕當年艾耶會生出去亡生路尋你魂的主意,也有他的功勞。”
一趟亡生路,将他父親的修行路斬斷,開啓了新族長的争奪之路。
一趟亡生路,他奮不顧身抱得美人歸,從此心心念念之人嫁他爲妻。
一趟亡生路,隻怕也是擔心薩丁的神魂的确有殘餘,親自去看看才放心。
一箭數雕啊。
“亡生路?”夜搖光對着這個名詞隻有字面上的理解。
“你若送孤魂野鬼入輪回,必然要開啓鬼門。”偃疏爲夜搖光解釋,“我們巫族的人若修爲足夠,枉死的神魂是可以利用咒術滞留在與鬼門相連的亡生路,亡生便是一頭亡,一頭生,這條路你們無法觸及,能夠滞留在這裏面的都是窮兇極惡之鬼,我們隻有神魂才能進入,一旦進入修爲被鎖,隻能任由宰割的份兒。”
夜搖光竟然不知道鬼門之前還有一條亡生路,果然是修煉之道不同,知道的神通也不同。
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薩丁,夜搖光收斂心神:“你們巫族可與九陌宗少宗主陌欽相熟?”
“九陌宗?”偃疏點頭,“我們巫族和九陌宗都以精通醫道聞名,巫醫和古醫時常有切磋,九陌宗少主可自由往來巫族,九陌宗宗主曾經救過我父親的性命。”
就是那一趟亡生路,險些他的父親就爲了就司業夫妻喪命,雖然順利逃出來,可卻被陰鬼撕咬過甚,他父親又是白巫,陰陽相沖,差一點就丢了性命,是請了九陌宗宗主才救了回來,這份恩情對于巫族自然非同小可。
“我今日得了一塊血布,我懷疑是陌欽所有,若當真如此,他來了你們巫族之後,發生了以外,人現在不知所蹤。”夜搖光将血布取出來,她聯絡偃疏,爲的就是這件事。
“陌欽這人素來不與任何巫族的人深交,他每次來都是取藥材,取完就走,從不停留。”偃疏蹙眉,“巫族不可能有人爲難他,一旦被發現,就要全族讨伐。”
“兩個可能。”溫亭湛聽完之後開口道,“其一,這不是陌大哥的衣料,是另外我們所熟識之人;其二,這是陌大哥的衣料,他也的确在巫族遭了毒手。至于遭毒手的緣由……”溫亭湛的目光劃過薩丁,“很可能是他一個不慎撞見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