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長打造兵器的喻氏一族,不就是溫亭湛那一柄笛子的出處?喻氏家族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沒落亡族,要去尋找何其的艱難?
夜搖光輕歎一口氣:“雪域除了這裏,其他地方可還有銀光水?”
“讓我幫你問問。”雪域盤膝而坐,釋放神靈。
它是雪人參王,有人參的地方就有它的耳目,而雪人參恰好就長在雪峰之中。因而雪域很快就有了答案,它很遺憾的對夜搖光搖頭:“有三處雪山形成了寒靈,但隻有一處有礦脈,而礦脈與寒靈并不在一處。”
礦脈沒有得到寒靈的滋養,是無法形成銀光水,這就是銀光水形成的苛刻。
“這銀光水若是取出去,不用是否會變成普通鐵?”溫亭湛突然問了一句,關于這一點,蒼琅宗的書籍上并沒有明确的記載,應該是得到銀光水的人太少。
類似于這種極其稀有,并且得到艱難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和夜搖光他們一樣,是急需了才會去尋找,若非必要,何必辛苦冒險去尋?得到的人肯定立刻就用了,也就無人知曉這東西的性能。
“不會,銀光水一旦形成,寒靈之氣便會滲透鐵,才能發生質的改變。形成之後,不需要寒靈之氣來保存,隻要不遇上天火之類相克的至陽之物,便不會損壞。”雪域對于在自己領地産生的東西很了解。
“阿湛,你是要尋喻氏後人?”夜搖光明白了溫亭湛這一問的意圖,“你懷疑喻氏還有後人在,且銀光水并沒有被用。”
“搖搖,喻氏的确還有後人。”溫亭湛颔首,“銀光水并不是尋常之物,喻氏不過是世俗之人,他們或許聽過銀光水,但就算得到了也煉制不了,而各大宗門能夠煉制銀光水的隻有蒼琅宗,蒼宗主說過蒼琅宗沒有銀光水,那麽就意味着他們得到的銀光水還在。”
是極有可能還在,雖然喻氏認識修煉之人,并且做了交換條件得到了銀光水,但這幾百年來擁有煉化銀光水能力的宗門隻有蒼琅宗,當然也不排除有隐世家族,但幾率很小。
都做了這麽多,查一查喻氏族人也不是什麽難事。
“那我們回去查一查吧。”夜搖光對溫亭湛道。
“我們去帝都,尋士睿。”溫亭湛唇角綻開。
“尋士睿,讓士睿查……”夜搖光正在疑惑之際,忽然大悟,不可置信,“難道素微是喻氏後人?”
“太孫妃的确是喻氏後人,但他們這一支并不是我們要尋的那一支,但兩支卻緊密相關。”要嫁給蕭士睿的女人,溫亭湛如何能夠不把對方祖宗幾代查清楚?
萬一像蘇州那兩家祖上犯了什麽大過錯一時不被人察覺,以後再被掀出來,豈不是對蕭士睿有着緻命的打擊?這種潛在的風險,溫亭湛是絕對不會容忍出現。
他出了陰陽谷之後,很快就詳查了喻清襲的母族。查到了昔年的喻氏,想到自己這把笛子,當初夜搖光用庇護桑幼離作爲條件和仲堯凡換取,也就不免多查了一些。
“兜兜轉轉,我們需要的東西竟然就在我們自家人手裏。”夜搖光真覺得有些戲劇性。
溫亭湛笑了笑沒有說話,據他所知喻清襲這一支雖然是喻氏嫡系一脈,但卻完全沒有一點喻家人的本事,這其中到底經曆了什麽,誰也不知道。銀光水肯定在喻氏繼承了家族權那一支的手裏,能不能取到還爲未可知。
但,總要去試一試。于是,夫妻兩帶着兩個孩子,和雪域雪姬告别,走的時候雪域還送了兩顆六百年大人參給兩個孩子做見面禮,雪姬也送了兩片妖力凝聚,永不融化凋零的雪花。
夫妻兩又轉道去了帝都,不過并沒有進入東宮,皇宮裏面有修煉人,興華帝身邊不缺乏高手。這個時間,興華帝正在調查溫亭湛的身世,他們夫妻如果再堂而皇之尋蕭士睿,難免引起興華帝猜疑。
溫亭湛帶着夜搖光回了當初他中了狀元,興華帝賜下的那一棟小宅院。雖然後來又賜了侯府,不過這個小宅院一直還是屬于溫亭湛,再站到這裏,夜搖光看着隔壁,想到那是單久辭的宅院,又想到單久辭如今在苦寒之地服刑,不由一陣唏噓。
不過正如溫亭湛所說,單久辭用他幾年的光陰沉澱,并且徹底擺脫福安王這一艘船,是值得的。等他再回來之後,就是蕭士睿的天下,蕭士睿重新重用他完全無需顧慮。
“阿湛,我突然發現,陛下能夠這樣毫不猶豫的舍棄你,是因爲他還能夠選擇單久辭。”夜搖光低聲道。
曾經溫亭湛和單久辭,單久辭有單家,爲興華帝所猜忌,甚至被興華帝逼到了福安王的船上,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溫亭湛這一邊。因此,他們倆明明聰明才智旗鼓相當,但溫亭湛總能夠把單久辭壓制。
現如今卻恰好颠倒,單久辭一招苦肉計,大義凜然的爲福安王頂了罪,從此和福安王一刀兩斷。也借此消減了單家的勢力,讓他成爲了輔君之臣的不二人選。加上他被興華帝貶斥,就如同嶽書意一般,等到蕭士睿登基奪情赦免他,再重用于他,他如何能夠不好好輔佐?
如何看來,現在的單久辭,比起日益權重名揚的溫亭湛,都更加符合興華帝的需求。
“這就是事易時移。”溫亭湛莞爾,步履依舊從容,“人不爲惡,便是被迫入絕境,堅守底線,終究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
正如單久辭,那樣驕傲顯貴的出身,那樣聰明絕頂的才智,卻偏偏不得不爲了家族而藏鋒,不得不爲了家族在皇權逼迫下走上一條明知沒有希望的絕路。可他終究守得住自己的本心,若他怨天尤人,若他積累一腔憤恨,不論是唆使福安王造反也好,還是幹脆不管蕭氏江山,和元奕合作也罷。
他都永遠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部。
“有他在,我也能夠走得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