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螭被誅滅,渤海換來了一片甯靜。
夜搖光側首看着廣明,終究是沒有再多言,對着源恩行了一個佛禮:“夔螭已經不複存在,不知道大師日後何去?”
源恩看了一眼廣明,幾不可見的輕歎了一聲:“經此一事,老衲心有所悟,将回永安寺,三五載當是會駐守寺内。”
“此一别,不知再見是何夕,大師……師徒保重。”夜搖光笑了笑,目光在廣明的身上頓了頓。
廣明随着源恩行了個佛禮:“施主保重。”
話别之後,夜搖光就不再有片刻的留戀,飛往蘇州。
當分離是爲了保護,當割舍是爲了成全,就算心中再多的苦澀與痛苦都會抽身得極其潇灑。不僅僅是廣明放下了,夜搖光也放下了。
她會記得她有個兒子,活在世間,是永安寺的廣明小和尚,他安康鑽研佛法,普度衆生。
如此,足矣,
離開了渤海的境内,夜搖光的一顆心就撲到了丈夫身上,也不知道溫亭湛那裏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蘇州,并沒有立刻去尋溫亭湛,而是在兩江的範圍大概遊走了一圈。
修煉者的敏銳,讓夜搖光清楚的感覺到,兩江之上的氣流比其他地方要壓抑污濁很多。
“瘟魔麽……”夜搖光低喃一聲,唇角冷冷一揚,轉身去了伏摩峰。
今時今日的伏摩峰已經和當年完全不一樣,當時魔族魔主之争,修絕和羯鞑兩方勢力暗中較勁,如今整個魔族都是修絕的天下,一家之言。
夜搖光是修絕的座上賓,這些整個魔族有分量的魔都知道,她隻是在伏摩橋上等了片刻,大護法就親自下來迎接,看清了大護法是誰,夜搖光不由打量幾眼:“這幅皮囊還不錯。”
來的是貅,貅是死亡之魔,先天的魔頭,原本沒有任何實體,隻不過修爲到了一定境界之後可以随意幻化自己的模樣,當日在魔之域,貅那樣子很狼狽,臉上傷痕累累,夜搖光一看就知道不是這張臉,顯然貅也對那張臉有些膈應。
“溫夫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貅現在是怕了夜搖光。
在人類,她夫君已經是無可匹敵的存在,幾乎無人敢給她一點臉色瞧。
在魔界,先不要說修絕和她的約定,關于甯璎的事情它們這些做大魔的也知道一二,幸好甯璎和沐梓邪不離開魔之域,它們算是和修絕井水不犯河水,可甯璎和沐梓邪竟然願意聯手幫她除掉令它們談之色變,讓修絕都忌憚的夔螭。它們哪敢招惹夜搖光,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是什麽?
在宗門,她自己的修爲雖然不頂尖,可是各大宗門幾乎都欠着她恩情,又有千機這個修煉第一人做靠山,也是無人敢和她不對付。
在佛門,人家兒子就是佛子轉世!
在靈修,不盡雪域雪參王對夜搖光禮遇,萬花之皇還是她女兒的義母……
越是打聽夜搖光,貅就越發的發憷,反正它也是個沒有骨氣的魔,還是對夜搖光谄媚一點好,魔命要緊。
貅這麽客氣,讓夜搖光有點受寵若驚,還以爲是修絕的交代:“你恢複的如何?”
“溫夫人需要我爲您效勞?”貅聞弦歌知雅意。
“修絕應該還在閉關,是這樣的,我呢遇上了一隻瘟魔,在我夫君管轄境内肆意騷擾百姓,當初我和修絕有約定,他會替我約束好所有魔物,百年之内不會讓魔族和宗門沖突。”夜搖光找人找得理直氣壯。
弄了這麽多事兒的亓,估計都想不到它聰明反被聰明誤,就因爲他想要算計她和廣明,将她引入了魔之域,讓她和修絕簽訂了盟約,并且遇上了能夠解決夔螭的沐梓邪!
這就叫做: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一場竹籃打水。
“小小一隻瘟魔,也敢猖狂!”貅已經壓抑了很久,它需要揚眉吐氣,當下毛遂自薦,“溫夫人放心,我定然将之手到擒來!”
“你可莫要小看這隻瘟魔,它曾經匿藏于九眼天珠中修煉,後又從我千機師叔手中逃走一次。”雖然這隻瘟魔不像夔螭那麽變态可怕,但夜搖光也不敢小瞧,絕對不能讓它再逃走。
“這樣啊。”貅也不是個莽撞的魔,它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會兒,“我去把鼗叫上,正好讓它發洩發洩。”
鼗因爲曾經主人的性格影響,很是嗜殺,最近被拘着已經快要發黴,貅都懷疑再不讓它出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它估計要在伏摩峰鑿山發洩了。
“你們倆都走了,誰來看顧伏摩峰?”夜搖光還是要提醒一句。
“溫夫人放心,伏摩峰以往沒有我們二人,一樣風平浪靜。”它們兩就是修絕抓來的苦力,修絕手下得用的人很多,但修爲高的實在是少,尤其是修絕爲了斷絕羯鞑一派,甯殺錯勿放過,更加導緻魔族的魔君凋零,也幸得如此,它和鼗才能夠保住性命。
貅是個極其聰明和狡猾的性格,從它能夠由魔道逆回魔之域,借助死亡之魔的感應力一步步強大起來,就可以看出它腦子靈活,并且還特别能屈能伸。
它知道夜搖光雖然是個修煉者,但夜搖光是個非同尋常的人,各個道上都能吃得開,看看耀星和夜搖光有了牽扯之後,就如願由一個血魔變成了一個人,而且還洗清了罪孽!
天知道血魔的罪孽有多深重,都說它這個死亡之魔可怕,但它最多就是要人生或者死,血魔可是吸血鬼,以血爲食,修煉到了魔君的位置,喝得血可想而知。
它倒沒有想過做人,它就喜歡做魔,逍遙自在,随心所欲。雖然現在有些被束縛,但不妨礙它依然享受做魔,可它也想跟着夜搖光沾沾福運,撇開修絕的交代不談,它還是願意賣夜搖光一個好。
于是立刻去把鼗給拉出來,它們兩關系一直好,這會兒離了魔之域更加好,畢竟也算是從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兄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