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螭的憤怒昭示着甯璎對它的威脅,而甯璎的脫困,意味着她的确能夠對付夔螭。
“好家夥,當年我與夫君也算統禦魔族,卻從未想過竟然還有這等奇妙功法。”甯璎和夔螭的短暫交鋒,讓她暗自心驚,真要動真格,她未必是夔螭的對手。
之所以能夠從池裏掙脫,一則她沒有軀體,血嬰劍對萬魔有絕對的影響力,二是夔螭不敢耗損太大出全力對付她,害怕她和小和尚是一夥兒,到時候裏外夾擊,這才是夔螭暴怒的原因。
“你若有此心,也不會出現在這裏。”秦臻臻這會兒對甯璎有了點好感。
天地萬物素來正邪不兩立,對于魔物,所有正統的修煉生靈有着與生俱來的偏見。
這會兒秦臻臻對甯璎有了改觀,也明白爲何她和夜搖光熟識,并且看起來交情匪淺。如果甯璎是一心魔道,如何不能成爲第一個夔螭?有時候不是不能,而是無心罷了,這也從側面映襯了甯璎和夔螭雖然同是魔,但終究是有差别。
“老和尚,我不能對付它。”甯璎也很坦誠,“但我有信心,我和夫君聯手,必然可以将它毀滅。”
“阿彌陀佛,此言,甯施主告知夜施主便是,如何選擇,端看夜施主。”源恩還是那句話,倒不是他把責任扔給夜搖光。
不論是千葉蓮華,還是事關廣明,亦或者對甯璎的了解,都隻有夜搖光才有決定權。當然,夜搖光做出任何選擇他都會尊重,若是大善的結局便皆大歡喜,若不是大善之舉,所有後果,廣明身爲夜搖光之子,他身爲廣明師傅,自然是一起承擔。
甯璎也不糾纏,它來是試探夔螭的底兒,夔螭和她都沒有身軀,不過比她慘的是夔螭常年被寺廟鎮壓,被得道高僧消耗魔力,若非夔螭有三身,就憑這麽多年的消磨,也早就已經不足爲懼。
就像夜搖光所言,她雖然成了魔,但終究是正統修煉者出身,若非迫不得已也不會淪入魔道。當年她和沐梓邪興起了正邪大戰,也是爲了生存,也是宗門苦苦糾纏不肯罷手。
現如今沒有人逼迫他們,他們自然不會爲惡,雖然她救夫心切,但若是沒有八分把握,她不會妄言。就算天道已經将他們定義爲邪,可他們也并沒有破罐子破摔,不在乎罪孽多與少。夔螭一旦他們夫妻應付不了,又沒有千葉蓮華,就必然是一場天下浩劫。
沐梓邪在魔域已經千多年歲月,也不在乎多等千年,大不了她去魔之域陪伴他。他們夫妻經曆了太多,以後就算沐梓邪不能再重塑真身,他們以這樣的方式在魔之域相伴也不錯。哪裏再也沒有人打擾他們,也再也不會出現莫名其妙的正統修煉生靈敵視他們。
沒有争端,沒有殺伐,沒有其他的生靈,隻有他們彼此。
這對于其他生靈而言也許是枯燥無聊乏味甚至可能想發瘋。
但對于承受了千多年寂寞和痛苦的他們而言,隻要能夠重新相守,還有什麽可計較?
遠離生靈,才是真正的歸隐。
秦臻臻用血靈花爲夜搖光補足了三次血,她的臉上恢複了血色,才蘇醒過來。
“千葉蓮華!”一睜開眼,夜搖光就隻關心千葉蓮華。
坐在榻沿的秦臻臻輕歎一口氣,指尖一勾,蝶翼金罩就飄到她的掌心,拖着裏面的千葉蓮華到夜搖光的近前:“千葉蓮華開了,在這裏,你别擔心。”
夜搖光松了一口氣,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千葉蓮華抱過來,望着上面的透明金罩:“這是……”
“這是我的本命法寶,千葉蓮華的靈氣太盛,若不将它罩住,隻怕會引來數不盡的觊觎者。”秦臻臻說着嘴往一邊努。
這般意有所指,讓夜搖光順着看過去,就看到懸浮在窗前的血嬰劍:“甯璎?”
“我的确是順着千葉蓮華的氣息尋來。”甯璎大大方方的承認。
“你爲何需要千葉蓮華?”夜搖光蹙眉。
“我們分開後,我去了結了我的私事,原打算去尋我的後人,卻感覺到我的魔骨發出訊号,你口中那個深藏在魔之域的大魔是我的夫君。”甯璎三言兩語把話說清楚,“當年他血撒山河,魂散川穹,卻留了一絲殘念魔性在魔之域,如此躲避了和尚們的耳目。”
“其實……我已經有了猜想,卻沒有打算告訴你。”夜搖光也坦誠道。
甯璎并不在意,換了她是夜搖光,她也會這樣的選擇:“可惜,紙包不住火,該我知道的終究是瞞不過,你用了我的魔骨逃命,恰好也是我的魔骨讓我知道了他的存在。”
“這和千葉蓮華有什麽關系?”夜搖光不關心這些因果,都發生了還去感慨純屬浪費時間,而她現在最浪費不起的就是時間。
“他是自願魂銷肉離血散,我們本是由人入魔。這樣的人就和棄天之人沒有分别,是無法再重塑真身,就算奪舍都不可能,他終身都将無形無聲,不死不滅。”甯璎的聲音有些低落,“其實我原本以爲他已經徹底的消亡,如此也好,我與他就當做情深緣淺,生生世世不再見,永永遠遠不再愛。我也能夠放下一切,一心修煉。可我知道他還存在,就不能坐視不管。不論我心中對他當日的所作所爲多麽介懷,不論我們之間有多少隔閡,都無法抹去我曾經全心全意愛過他,我想救他。”
“千葉蓮華可以讓他重塑真身?”
“千葉蓮華是生之花,比之珍貴無比的生命之花更加神奇。生命之花隻能提供生命,必須還得有軀體神魂,而千葉蓮華是伴随着佛而生,它就像一個完整的生命體,卻沒有任何主宰,隻需要一絲殘念,甚至一滴鮮血,就能夠讓生靈再生。”甯璎靠近夜搖光,“我知道你的千葉蓮華用在何處,我和你做一場交易,當然願不願意,你可以選擇,我不會強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