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證據落在了嶽書意的手裏,在三年前。”也就是嶽書意讓小小和連山送回吐蕃的東西,隻不過嶽書意一定做了妥當的安排,隻怕嶽書意不開口,他們絕對尋不到。
“這些年,盯着甯家的人實在是太多……”承郡王有些無奈的歎息。
甯家不敢輕舉妄動,他一再的低調行事,可随着陛下越發年邁,蕭士睿在溫亭湛的輔佐下日漸勢大,在他們倆身上尋不到短處,自然有些人會動歪腦筋。否則,他如何能夠讓那人逍遙在外這麽多年,且任由他威脅呢?都是因爲那人出自承郡王府,對承郡王府太過于了解,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将之拿下,他害怕一個不慎,将肅貞皇後的事情捅出來。
甯王府是小,但那戲子的身份一旦戳穿,朝臣會咬着肅貞皇後的清白不放,會質疑太子殿下的出身,就會牽連到皇太孫,這是真的會動搖國本。
“你是兩年前才知曉這份證據陰差陽錯落入了嶽書意的手中?”溫亭湛并不是所有細節都已經想明白,隐隐有猜測,但他還是想要把來龍去脈全部理順。
承郡王無力的點了點頭:“不瞞溫大人,這護衛曾經是承郡王的護衛統領,深受家父的器重,對别人他或許不知如何防備,但對于承郡王府,他比任何都懂得如何要挾,老夫并不曾派人去盯着他,家妹的骨血好歹也是甯家的人,我原本打算就這麽将他養着,日後繼承承郡王府也無妨,可甯緒洲他不是個草包,還是個野心不小之人。”
承郡王口中的甯緒洲是兩年前天一居所殺的人,也是他的外甥。從承郡王的口中,夜搖光和溫亭湛知道,甯緒洲仗着陛下對甯家的榮寵,在海津府都快做了土霸王,甚至幹涉到了海津府知府的任免。舉凡來到海津府的知府,如果上道聽他的話,就能夠順順利利,但他搜刮民脂民膏,甚至縱容慫恿包庇這些人,從中牟利。整個海津府誰敢不聽他的話,輕則被孤立被檢舉革職,重則還鬧出了人命……
承郡王府除了肅貞皇後那一點事情,可以算得上無愧一天地良心,一門忠烈的名聲眼看就要毀于一旦,承郡王又不能大義滅親,否則肅貞皇後的事情就瞞不住,但讓他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外甥毀了承郡王府,他又做不到,于是他費了很大的功夫尋了一個和甯緒洲有着幾分相似的人回來,如同當年培養肅貞皇後一般,秘密的培養着這個人,讓他一舉一動模仿着甯緒洲,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将這個甯緒洲給不着痕迹的換掉。
卻沒有想到,他還沒有展開計劃,就得知了那個能夠威脅他的人早已經死了,這些年照例送來年禮警告他的東西,是那人死前安排好的東西,原本一個好消息,卻更沒有想到這份證據落入了嶽書意的手中。
嶽書意應當是知道茲事體大,所以他也擔心這是構害,是有人給他設套,他要先核實。承郡王就不得不行動起來,因爲關注起了嶽書意,承郡王才知道了嶽書意的發妻月氏,也才發現這麽巧合,夏挽竟然是月氏的侄女,而且她們兩長得很像很像。
“于是,你安排好了一切,等到時機成熟放出了風聲,将嶽書意引到這裏來。”
“沒錯,我放出風聲說夏挽是嶽書意的親生女兒,由不得他不重視。”承郡王并不知道月九襄母女是夜搖光親自送入輪回,這件事嶽書意心裏明白。
嶽書意回來,是因爲他一早就知道這是承郡王給他下的套,但既然用上了自己親女兒的名義,那就不會無的放矢,這才會回到鹹甯又回到當年的漢源調查真相,夏挽是月九襄的侄女,這一點他估計早已經了然于心。
“你算準了一切,嶽書意的忠君之心,你用了我的身世來威脅他,你需要甯緒洲有個正大光明的死因,不被任何人懷疑,不會去順着甯緒洲查出肅貞皇後的真實身份,而你還掌握了夏挽的生死,于公于私嶽書意沒有和你讨價還價的理由。”溫亭湛淡淡的看着承郡王,“郡王爺,你不了解嶽書意,今日這套若是旁人所設,他會主動向我坦白,可設套的人是你,你是他的恩師,你當年在帝都對他的提攜對他的恩情,他銘記于心,因此他才用生命成全你。”
一直挺直背脊的承郡王突然有些頹然,他先是震驚,而後深思最後化作狼狽:“人不能生惡,一旦有了惡念,就看不到旁人的善。”
“我現在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世’。”溫亭湛不去深入調查,不想他調查的痕迹被别人察覺,這樣完全不像他細緻謹慎風格的來尋找承郡王,這才是最主要原因。
“是嶽書意向你漏了痕迹吧?”承郡王理所當然的覺得溫亭湛會知道這件事,應該是從嶽書意那裏得到了口風,才會查出來,“老夫是太子殿下的舅父,肅貞皇後在臨終前将他托付老夫照料,老夫對他自然是倍加關注,他的一舉一動都隐瞞不了老夫,太子殿下對你母親是一片情深,若非他知曉自己壽命不長,你母親不會扶靈回鄉,他們不會分離,而他也不會另娶旁人,太子殿下不像陛下重情分,而是真正的重情……”
明德太子和柳氏果然不是簡單的情分,不知道柳氏那邊是如何,但是從承郡王口中,夜搖光可以笃定柳氏的确是明德太子的朱砂痣。因爲他知道自己隻能活三十多年,他不想讓心愛的人成爲寡婦,留在深宮孤苦一輩子,所以他狠心斬斷情絲,将她放開,期許她像所有貴女一樣能夠嫁個如意郎君,平平淡淡都好隻要有個人能夠常伴她一世便可。
至于太子妃,若非當年她撞破了甯安王生母的秘密,吓得将太子撞入池塘,令太子病情惡化,太子不想她無辜犧牲,太子殿下不會把她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