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夏姑娘與承郡王世子相識已久?”夜搖光聽完之後,忽而出聲問道。
“奴家自十三歲登台,便有幸與世子相識。”夏挽認真的回答,“至今已有四個春秋。”
十七歲了,和甯緒洲相識了四年,夜搖光點了點頭:“不知夏姑娘可有覺得承郡王世子有過大的變化?”
夏挽仔細的想了想,并沒有覺得甯緒洲有什麽變故,于是搖了搖頭:“不曾。”
這個回答着實讓夜搖光有點驚訝,四年的時間,前後兩年分明是兩個人,不但能夠隐瞞他的家人,還能夠讓被他愛慕,且時刻注意着他想要利用他的女子沒有一丁點懷疑,到底要如何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本官要問的話,都已經問完,日後若還有疑問,再派人去請夏姑娘。”溫亭湛覺得差不多,也就打發夏挽。
夏挽對他們四個人分别行了禮,然後無聲的離開,夜搖光看到門外有兩個穿着不一樣的侍衛,原本以爲是龔西政或者喻擎的人,現在看來竟然是承郡王府的人,這是保護還是監視?
“阿湛,我們既然來了,理應去拜見拜見郡王。”夜搖光突然有點好奇。
按照道理來講,甯緒洲雖然不是被夏挽殺害,但好歹他也是受夏挽連累,承郡王府這樣明白事理?嫡親的兒子這麽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竟然到現在還沒有對夏挽動手,甚至夜搖光覺得夏挽除了被監控,沒有任何損傷,有些不合常理。
似乎看懂了夜搖光的疑惑,溫亭湛輕笑道:“比起夏挽,承郡王更恨的是嶽書意,夏挽是人證,他此刻自然是不會對夏挽動手,否則如何來定罪嶽書意?”
“你說的這一層我也想到,可夏挽很明顯是個聰明人,她難道想不到她現在的價值就是做證人,一旦此事了解,甯家不會放過她麽?”夜搖光第一次和溫亭湛辯駁,“她沒有一絲想要求救的心思。”
“此刻求救爲時尚早。”溫亭湛也不顧及龔西政和喻擎在旁邊,“她不确定我們會不會爲她與郡王府作對,她尚且還在郡王府中,若是此時就貿然開口求救,隻怕回去的日子不好過。”
“不,阿湛。”夜搖光反駁,“她是證人,保護證人是龔大人之責,她若有心自然能夠要求龔大人。而且阿湛,她和甯緒洲相識四年,嶽大人身爲九州巡撫爲何突然找上了承郡王府?難道不是因爲承郡王府有什麽需要他徹查的?如此一來,她難道沒有從甯緒洲的口中聽到什麽風聲?她這麽聰明的人,懂得利用甯緒洲保護自己,就不怕甯緒洲始亂終棄?這四年的時間她沒有從甯緒洲的手裏獲得一些退路?我堅信她的手上一定有甯家的把柄,如果她願意求救,有這些東西,還不足夠你們和甯家撕破臉來保護她?”
還有句話,夜搖光沒有說,那就是夏挽就算不相信龔西政和喻擎,也應該相信溫亭湛。溫亭湛的官聲是毋庸置疑,明明回到郡王府,等她失去利用價值之後就是死路一條,她爲何如此平靜,是心如死灰,不在意生死,還是笃定承郡王不會要了她的命?
從方才的三言兩語,夜搖光能夠看出夏挽是個聰明人,這樣聰明的她不可能将手中的東西拿去和承郡王交換,那是加速她的死亡,她應該清楚,和承郡王府比起來,那就是蝼蟻,逞強和承郡王府對抗,無疑是螳臂當車,最好的自救法子就是借力打力。
隻有承郡王府垮了,她才能夠真正的自由和活下去。
“原以爲溫大人是諸葛在世,如今看來溫夫人也是明察秋毫,當得起女青天。”喻擎不由贊美夜搖光,的确夜搖光心細如發,洞察到很多他都沒有深想的問題。
“下官自幼便是夫人養大,言傳身教,一身本領無不是因她而來。”溫亭湛這個時候,自然要順勢爲夜搖光塑造形象,不在乎是踩在自己的肩膀上。
如果不是龔西政和喻擎在這裏,夜搖光真的很想沖着溫亭湛翻白眼,她從來不是個聰明絕頂,心細如發的人,是跟着溫亭湛看多了,潛移默化的被他給影響,才會慢慢看問題越來越透徹,平時不體現是因爲有溫亭湛在,就像後世人有了電腦,誰還願意費腦?今天隻是因爲她格外關注夏挽,才會這麽迅速的看出了矛盾點。
“我們要去見見嶽大人麽?”夜搖光轉移話題。
“夫人說得對,我們既然來了,自然要去拜見郡王。”溫亭湛含笑道,“有些事,還得經過郡王允許。”
龔西政和喻擎:……
說好的破案要緊,見完夏挽就去見嶽書意呢?
這兩個老頭自然不知道,夜搖光的一句話随時能夠改變溫亭湛任何安排和想法。
于是四人便親自去了承郡王府,郡王府到處都是素缟,發了喪但沒有下葬,郡王府也沒有強制的要先讓死者入土爲安,盡管已經過了頭七,應該都是想要還個清白,讓死者走的安心,所以一直在等着破案。
好在現在是深冬,海津府又偏寒,加上屍身處理得當,并沒有什麽腐爛惡臭的現象。大堂就是靈堂,棺椁也停在那裏,夜搖光等人是在那裏見到了承郡王。
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滿頭白發,看着很是憔悴,眼眶裏帶着血絲,身上也遊走着悲痛之氣。
夜搖光和溫亭湛是初次來,自然要吊唁,親自上了香,溫亭湛轉過身對承郡王行禮:“王爺節哀。”
“溫大人,老夫希望你能夠給老夫一個滿意的答案。”承郡王不是以王爺的身份壓迫溫亭湛,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在懇求溫亭湛。
夜搖光覺得承郡王很明白事理,也難怪這些年興華帝對甯家如此的恩寵,雖然沒有高位,但無論任何年節,或者宮中有什麽稀罕物進貢,除了蕭士睿之外,甯家就是頭一份,甚至隐隐超過了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