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雖然有着超越常人的能力,可有個詞叫做寡不敵衆。爲何修煉之人都不願意和朝廷打交道,除了不想過多的牽扯,還有就是朝廷是個可以覆滅修煉宗門的存在,最特例的不就是蜀山派。
昔日的蜀山派何等鼎盛,最後終究還是被武帝所逼迫得險些滅門,最後沉寂千年歲月。對于朝廷的勢力,大多數修煉門派隐世家族都是能避則避,有句話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真的恨上一個人,任由他有多少翻雲覆雨的能力,也能夠将之驅逐到無處容身。
當年擅巫術的瑤族不也沒有躲過帝國的鐵騎?如果大軍壓境,就算金朱尼瘋了不管不顧,整個苗族都會爲了保全寨子,而不惜一切代價将金朱尼給撕碎,哪怕是現如今迫于她的淫威之人,一旦到了那種境地,他們就别無選擇,也無路可退。
可那是得罪了帝王,才能夠傾巢而出,大軍揮下。如果現在是蕭士睿坐穩江山,溫亭湛這樣做倒沒什麽,一切有蕭士睿兜着,可現如今是興華帝的天下,溫亭湛這般做……
“何定遠的上頭還有個總兵,他能夠調動的兵力有限,且你讓他用什麽由頭去圍攻瀾滄峽谷?”夜搖光擔憂看着溫亭湛,盡管她知道溫亭湛既然這樣做了,就一定安排妥當,可這樣的大動作,也實在是駭人聽聞。
現如今沒有了單久辭的争鋒對,相沒有了大魚的虎視眈眈,更沒有元奕的唯恐天下不亂,可以說在溫亭湛隐退的這半年,這個天下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翻來覆去,但一個不慎,溫亭湛這一生的清譽就盡毀。
夜搖光不是個在乎虛名的人,但她在乎溫亭湛的汗水與心血,他現在的萬人稱頌,是他付出了諸多才赢來,她不希望因她而毀。
“何定遠的手中不過八千兵馬供他調動。”溫亭湛執起夜搖光的手,牽着她在院子裏的石桌坐下。
雲南是紛亂之地,鎮守的總兵手下有三萬人,但何定遠到底是副總兵,他能夠緊急調動的人有限,且這些人還必須有軍令才會聽從他的調遣,是不可能爲何定遠私人所用。最重要的是,雲南的形勢複雜,就算真的有軍令,也不可能三萬大軍全部調走,否則何以維護邊境安危?
“搖搖,我已經安排妥當,何定遠的八千兵馬,還有明諾的三千鐵騎,一萬兵馬已然足以。”爲了安撫妻子,溫亭湛給她倒了杯茶,仔細的爲她解惑。
“明諾?”夜搖光疑惑的看着溫亭湛。
“搖搖以爲我爲何讓華衣夫人尾随我們入苗族?”溫亭湛輕輕的笑了,“自然是要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
夜搖光瞬間明白了溫亭湛的意圖,這是要把天一居栽贓在金朱尼的身上。
華衣夫人是苗族的人貨真價實,華衣夫人就是天一居的當家人,陛下要剿滅天一居,如果這個時候明諾查天一居其實就是現如今掌控苗族的金朱尼背着苗族在外面設立的賊窩。明諾追着華衣夫人一路追到了苗族。
溫亭湛這個時候再暴露出天一居以蠱毒損傷百姓,殘殺大臣的事情,陛下能夠放過苗族?必然會下令讓明諾攻打苗族,一旦核實苗族的大本營在瀾滄峽谷,命令何定遠從旁協助,也就是理所當然,如此一來,不但何定遠出兵有理,還能夠和明諾合二爲一。
至于溫亭湛出不出面,就看後續的發展,他可以一直不露面,何定遠和明諾都不會将他供出來,實在是非得親自出面不可,明諾大可以上書陛下,苗族蠱毒厲害,他無能克服,請溫亭湛和夜搖光助陣,想來興華帝是不會拒絕這個請求。
所有事情的銜接,事情的發展,他自己的進退之路,溫亭湛都安排的一絲不苟。
葡萄花架,枝葉纏繞,陽光從縫隙之間穿透,灑落在溫亭湛的身上,他今日着了一襲白,在紫的綠的黃的絢麗色彩映襯下,是那樣的清世卓絕,逸雅甯淡,看着像個不染塵的翩翩濁世公子,可誰能夠想到他隻是目光流轉之間便可令天地變色,指尖翻動間便可以颠覆山河?
“阿湛,你下了一盤大棋,照你過往的行事作風,我不信你的目的僅此而已。”夜搖光想到以往他的一舉一動,每一次他費了不少心思安排的棋局,總是一番朝廷的洗牌,至少是一大勢力的傾塌和另一個勢力的崛起。
唇角微微舒展,溫亭湛的目光變得深遠:“搖搖,我想就此一舉,徹底鞏固士睿的兵權。如此,你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全身而退。”
蕭士睿在朝堂上的勢力,這些年溫亭湛汲汲爲營,基本已經幫他鋪平,再加上溫亭湛外放這些年,他自己在朝堂的影響,而幾位王爺一再的被打壓之後,文臣這一塊就算有心不服的人也不敢再興風作浪,唯獨軍權這一塊,青海有黃家,保定有郭家,朝中有明諾,可這依然還不夠。
如今正好再将何定遠扶上位,如此一來天下三分之一的兵力都會對蕭士睿盡忠盡心,其他自然也會有忠臣,就算有那麽一兩個想要做土皇帝的人,蕭士睿也能夠手到擒來。
“你該不會是盯上了雲貴總督這個位置吧……”夜搖光試探的問,對上溫亭湛笑而不語的模樣,“雲貴總督不是你的人麽?”
當年夜搖光記得清清楚楚,這個雲貴總督本就是南久王的心腹,但卻被嶽書意和溫亭湛聯手扶持上去,最後剿滅南久王的人也是他,夜搖光一直以爲他是溫亭湛的人。
“我可收買不了南久王培養了多年的人。”溫亭湛笑着搖頭,“他不是我的人,也不是嶽書意的人,而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一個踩着舊主屍骨爬上來的總督。”
所以,這位雲貴總督隻不過是恰好溫亭湛要對付南久王用得上,而他又有這個本事的人,他們算是一場合作,溫亭湛要南久王的命,他要的是升官發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