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是從苗寨裏面逃出來。”這樣的狼狽,又是一身的蠱蟲,看着章緻丘皮膚下一拱一拱的蟲子,夜搖光的頭皮發麻,這一刻她終于明白爲何華衣夫人這樣懼怕金朱尼,這手段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這麽多的蠱蟲,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全部控制住。”
夜搖光一點把握都沒有,就像一個看的渾身潰爛患者的醫師,他渾身沒有一塊好肉,都不知從何處下手爲好。深吸一口氣,夜搖光鎮定下來,直接從跳得最厲害的地方下針。
足足用了兩個時辰,夜搖光才将章緻丘身體裏的蠱蟲全部給遏制住,連發絲之中頭皮下的也沒有放過,用五行之氣梳理了一下,确定章緻丘的體内沒有任何不妥才收手。
“先去歇息,剩下的交給我。”溫亭湛給夜搖光遞上了一粒丹藥,喂她服下之後,将她攙扶到一邊的貴妃榻上。
夜搖光盤膝而坐,開始運氣消化吞下去的丹藥。溫亭湛則上前搭上了章緻丘的脈搏。雖然蠱蟲被控制住,但章緻丘的外傷也不少,溫亭湛帶着幼離爲他清洗上藥,這一日夫妻兩盡了全力,才将章緻丘的小命給保住。
“苗族是不是出了大亂?”夷舒就住在溫亭湛和夜搖光的府宅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自然是隐瞞不理她,她趕來的時候,夜搖光已經調息好。
“苗族的危機我們知道的恐怕也隻是冰山一角。”夜搖光将華衣夫人的話告訴了夷舒,并且科普了一下金朱尼是誰,“具體情況,得等章道長醒了才能知曉。”
“嗯。”夷舒面色的凝重的離開。
夜搖光知道她的心思,苗族的安危也直接關系到她重視的人能不能救得過來,這也是爲何夜搖光會告知她關于苗族的事情的原因,雖然夜搖光認定邪不壓正,但還是要做好可能失敗的準備,一旦失敗了,那麽答應夷舒的事情也正如夜搖光所言,盡力了卻做不到。
所有人都在焦慮的等着章緻丘醒來,想要知道更多關于苗族内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第二日,玄月卻先來了一步。
“這就是我母親要我給你們的路線圖,耽擱這兩日是因爲我家老母擔心這些年都不在苗族而有所偏差,特意動用了以往的勢力重新排查了一遍。”玄月将一卷紙拿在手裏,“據我母親得到的消息,苗族現在的情形不容樂觀。那位掌控苗族的金豬,真可謂順她者猖,逆她則亡,手段之狠辣,隻怕你們想都想不到,不少反抗她之人都被她養成了活蠱人。”
“活蠱人?”夜搖光有些疑惑。
“這活蠱人,也叫活人蠱。”玄月眉眼彎彎看着夜搖光,語氣那叫一個溫柔,“就是把活生生的人養成蠱巢。将無數不同的蠱養在一個人身體的不同部位,使得這些蠱蟲會從中活得人體的力量,但又互相不傷害不相克,直到這個人的生機全部被蠱蟲吸幹。”說着,玄月的身子還抖了抖,搓了搓她的手臂,渾身不舒服,“這可比吸血鬼可怕百倍。”
夜搖光知道玄月口中的吸血鬼也就是水蛭,一種将活人的血吸幹爲止的蟲。但這個過程人隻會因爲失血過多而出現昏厥暈眩,可那麽多蠱養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同時采走每一個部位的生命力,其中滋味,非親身體驗不能描述。
“這些我們已經知曉。”溫亭湛淡聲道。
“你們知道?你們從哪裏知道?”玄月一個旋身靠近夜搖光,對着夜搖光眨巴眨巴眼睛。
這些内幕都是從寨子裏打探出來,非苗族之人,哪怕是遠在其他地方的旁支也未必清楚,如果溫亭湛能夠從寨子裏把這個都打探出來,他如何會不知道苗寨所在之地?又如何會去天一居求助她家老母?
“有人從苗寨裏逃出來,恰好與我們是故交,也知曉阿桑與我的關系,因此他逃到了這裏來。”夜搖光也不隐瞞玄月,伸手正要從她的手中将地圖給抽過來,豈料玄月身子一轉避讓開。
夜搖光費解的看着她。
“我跟你們一塊兒去。”玄月堆上谄媚讨好的笑容。
“華衣夫人知曉麽?”夜搖光也對她笑意淺淺。
果然,玄月的臉一跨,旋即那雙靈動的眼珠子一轉,賊溜溜的又振奮起來:“地圖我已經看了,你們不帶我進去,我就偷偷先一步而去。”
“你母親這些年一直隐于暗處,提到金朱尼更是談之變色,此去不啻于龍潭虎穴,并非可以玩樂之地。”夜搖光才不想帶着玄月一起去,這丫頭行事與常人不同,苗寨這一次隻怕是步步殺機,就連她都沒有多少把握,再帶上一個人反而礙手礙腳,且若她有個萬一,華衣夫人會算在他們夫妻的頭上,到時候隻怕是不會放沐冷走。
“我随你們去,我家老母才不會坐視不理。”玄月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絲毫不提她就是一腔冒險和好奇之心,“而且我生來百蠱不侵,我隻會給你們帶來益處。”
“我還是不能帶你去,你要麽就現在自己先行一步,不過我會立刻讓阿湛同知華衣夫人,跟着我們隻怕你沒有那個本事。”夜搖光把話說得清清楚楚。
“你真是好傷我的心,我一番好意,你竟然絲毫不領情。”玄月一臉傷心欲絕。
夜搖光沒有功夫看她耍寶,身形一閃,宛如一縷清風拂過玄月的身側,隻見玄月的一縷發絲輕輕飄動一下,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的圖紙已經消失不見,落入了夜搖光的手中。
“東西,玄月姑娘已經送到,如今我們正值多事之秋,就不招待玄月姑娘了。”晃了晃手中的圖紙,夜搖光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利用完我就一腳踢開,我今兒還非賴着不走!”玄月索性一屁股在靠背椅上坐下來,哼哼兩聲,環臂挑眉看着夜搖光,大有我看你拿我怎麽辦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