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郦昙的選擇,吳啓佑非但沒有感到傷心難過,反而越發的喜歡郦昙,他決定要留下來和郦昙一切解決這件事情。郦昙的爹娘毀壞了族中的至寶,郦昙想要将之修複,就算不能抹去毀壞的罪過,但至少罪不至死,可那東西若是那麽容易就修複,郦昙的祖父也不會苦惱。
但别人不知道,郦昙偶然在族外遇到過一個大巫師,她想要去試一試。沒有想到大巫師果然能夠複原這件寶物,郦昙并沒有高興沖昏頭,她很冷靜的問了條件。果然不簡單,對方要她的純木靈根。
作爲一個修煉者,一旦挖了靈根就會成爲廢人,隻不過沒有靈修那般凄慘,不過郦昙也不想做祢族的人,正好沒有了修爲,她可正大光明的和吳啓佑離開,她相信吳啓佑不會辜負她,于是這個靈根她割舍的毫不留戀。
當郦昙虛弱的将完整的東西碰到父母祖父面前的時候,他們的臉色非常的難看,當時吳啓佑就開始懷疑,就算他們不感動開懷,但也不至于面色晦谙,不過到底是郦昙的爹娘,尤其是郦昙爲他爲父母犧牲到這個地步,他也不想讓郦昙傷心。
這一次,郦昙不用偷偷摸摸,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吳啓佑離開,她已經沒有修爲,她心裏從來沒有這麽輕松,但沉浸在暢想和吳啓佑美好未來的郦昙并沒有發現,隻有她一個人在發自内心的高興,其他人都隻是在強顔歡笑,就連吳啓佑自己也是心事重重。
吳啓佑總覺得事情會有大變故,他想要盡快和郦昙離開祢族,可惜郦昙的身體不允許,他隻能滿懷心事的陪着郦昙流了下來,郦昙發現他的心不在焉,問了緣由,吳啓佑也隻是說他思念家中爹娘,郦昙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事實證明吳啓佑的預感很準确,就在那法寶恢複的第三日夜裏,整個祢族遭到了攻擊,敵方之所以能夠無聲無息的闖入祢族,就是因爲在那法寶上做了手腳,留在祢族之外的巫師,并不是選擇這裏修煉,而是一直潛伏在外,他窺觊着祢族的東西。
得知真相的郦昙,看着一個個族人倒下,心裏愧疚到了極點,她的爹娘将她與弟弟帶着吳啓佑送走,讓他們别回來,可郦昙做不到,但她卻知道她要是回去必然是再無生還的可能。所以她終究是讓她的弟弟将吳啓佑屬于她的記憶抹去,含淚将他送到了這戶農家,給他吃了緻幻的藥,又吩咐了這些人該如何對他說。
“阿妹一直心裏内疚,認定這場災禍是她帶給族中,可并不是……”說到這裏,郦昶的眼底劃過一絲痛楚,“那件法寶并不是我爹娘所毀,而是族長自己不慎練功時将之毀壞,族長脅迫祖父撒下這個大謊,隻是想要将阿妹留下來,并不是因爲阿妹有多重要,而是族長迫切的想要和我們家聯姻,鞏固他的大權,可族長隻有三子無女,他不可能放阿妹走,而我爹娘也因爲私心,瞞着我祖父答應下來,早已經到了祠堂承認罪行,祖父才迫于無奈攔截阿妹,也被爹娘逼得不得不欺騙阿妹……”
後來那一場浩劫,族長允諾,這也算是他的因果報應,祢族得到了外援相助保留了下來,爲了不承擔牽連整族的罪名,郦昙的祖父和爹娘自然是要将真相公布于衆,否則他們何以在族中立足?僥幸活下來的郦昙在得知真相之後,悲傷欲絕,她拖着虛弱至極的身體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祢族,郦昶知道,那一刻她對家中人的痛恨,讓她永遠也無法原諒。
郦昶也愧疚,雖然他自始至終沒有參與對妹妹的欺騙,可他作爲大哥卻什麽都沒有洞悉。
“我追上了阿妹,帶着她去了姑蘇,你和她迎面相見,卻完全認不出她……”這不能怪吳啓佑,他的那一段記憶被永久的抹去,就算是神仙失去了記憶之魄也是不可能恢複記憶,“且,你已經成婚了。”
祢族的事情發生的慘烈,後來族中爲了調養生息又是一陣忙碌,那時候郦昙雖然牽挂着吳啓佑,但一心認爲是自己害的族中如此,她不敢提及去尋吳啓佑,隻能等到親眼看到族中恢複生氣才有勇氣離開,這一耽擱直到族中喘過氣來秋後算賬,真相大白竟然是半年之後。
沒有人想到這半年,僅僅是半年的事情,吳啓佑已經成婚了。
“我原是不願成婚,逃了出來。”吳啓佑閉了閉眼。
當年他不過剛剛弱冠之年,他不想太早成婚,可他這一代爹娘隻有他一個兒子,兩個妹妹不能傳宗接代,他失蹤了數月被他逃婚的姑娘不但不怨怪他,還在他了無音信的這幾個月對他的爹娘照顧有加,回到家中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看到瞬間蒼老了許多的父母,他心中也是愧疚之情油然而生,父母在不遠遊,可他不但遠遊,還令老父老母不能安度晚年。母親因爲尋不到他而大病了一場,大夫說身子骨不好,不要再忤逆她,所以當他母親将這幾個月他妻子的好說與他,重提婚事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四個月之後,他成親了。
雖然吳啓佑到現在還沒有那一段郦昶說的記憶,但他的心口開始隐隐作痛,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有什麽堵在裏面,讓他悶得有點呼吸不暢。
捂着胸口,吳啓佑望着郦昶:“我能找回記憶麽?”
沒有那一段刻骨銘心,就算吳啓佑相信郦昶所言,但他也還沒有到立刻就能夠重新對郦昙情深義重的地步,他這下才知道他的人生原來并不是完整的,他遺失了一段最珍貴的美好。
郦昶的掌心擡起來,一股氣流包裹着一縷魂體:“當年阿弟是知道父母欺騙了阿妹,從阿妹爲了你不惜打傷他,他便知道你于她之重,因此他一直留着你的這一段記憶,當年一場混戰,他臨死前交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