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耕的事情結束,夜搖光心裏覺得惋惜。有些事有些人明明知道是錯,明明知道是不歸路,卻不得不一腳踏上去,這世間總有那麽多的無可奈何,這就是人生。時時刻刻在用不同的事情不同的苦難摧殘着神經,挑戰着忍耐的極限,磨砺着心性的善于惡。
夜搖光和溫亭湛打算第二日啓程離開徐州,當他們整裝待發之際,江淮與在門口攔下了他們:“溫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的妻子,還有其他人,溫亭湛将手中的搖籃遞給衛荊,也就和江淮與走到了門口的樹下,夜搖光沒有可以去聽,就瞟了一眼,江淮與面色凝重。
很快溫亭湛就走了回來,面色平淡,從夜搖光的手中将另外一個搖籃也接過來,一并交到衛荊的手裏,而後把肩膀上縮小的金子如同布娃娃一般取下來,放在了女兒的搖籃中。
牽起夜搖光的手:“衛荊,你先帶着少爺和姑娘出城,我與夫人稍後會追上來。”
“是。”衛荊立刻拎着搖籃上了馬車,把溫桃蓁和溫葉蓁放在了馬車裏面,他親自駕車離開。
目送着衛荊離開,夜搖光轉頭問溫亭湛:“我們要去何處?”
“縣衙大牢。”
事實上是魏耕想要再見溫亭湛一面,就連夜搖光也不明白爲何魏耕要見溫亭湛,該說的話昨天也公堂上,溫亭湛應該已經對他說清楚,等到夜搖光和溫亭湛到來之後,江淮與還将所有人都給帶下去,空曠昏暗的牢房之中,隻有他們夫妻和魏耕三個人。
“說吧,你有何話。”溫亭湛并沒有走進牢房,而是站在外面。
魏耕坐在靠牆的床上,擡起頭看着溫亭湛,也沒有起身走過來,他們隔着十步左右的距離,魏耕有些失神的看着問題,好一會兒才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垂下頭:“溫大人,你便沒有話問草民麽?”
輕聲一笑,溫亭湛目光平淡的看着魏耕:“問你什麽,問你這半個月是躲在何處?又是何人在爲你打探消息?何人爲你通風報信,讓你知曉你母親病危?何人供你衣食住?”
豁然擡起頭,魏耕震驚的看着溫亭湛。
“你爲什麽要将申家母女的金銀首飾拿出來,刻意的擺放?”溫亭湛疑問的語氣,卻并不是在問魏耕,“你是在表達什麽,你想要把本官往殺人兇手其實是真的帶走了東西,才會欲蓋彌彰的方向引導,事實上你的确帶走了東西。這東西是旁人要你取走,讓本官猜一猜,定然是有人允諾你,隻要你的手,并将東西交給他們,他們定然會确保你父母乃至水家村安然無恙,若是事情敗露,也會給水清家給你家送去一筆錢财,這才是這麽聰明的人,無後顧之憂痛下殺手的原因。”
“哈哈哈哈……”魏耕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悲戚,“溫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本官原是不想見你。”溫亭湛唇角輕揚,“既然你活生生的走到了本官的面前,那定然是他們有恃無恐,你并不知道關于他們的任何事,甚至和你接觸的人也極有可能是個假身份。既然他們把你推到了本官的面前,就是想本官爲他們出手,便是錯過了你,本官想定然還會有人被推出來提醒本官。因而,本官不急。”
魏耕自嘲的點着頭:“那溫大人爲何又見了草民?”
“既然他們這般急切的想要讓本官知曉,本官又何必裝聾作啞?本官不想再出現一個申家,也不想再出現一個你。”溫亭湛目光落在魏耕身上,“說吧,他們想讓你告訴本官什麽?”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要我告知大人的話。”魏耕有些了無生趣的垂着眼皮,“而是我想告知溫大人,早些年我裝作水清的時候,認識了不少走南闖北之人,其中有個霍先生,頗有些學識,他身高六尺有餘,面容硬朗,右嘴邊有顆痣,一口徽州口音,爲人仗義,出手大方,說是商戶,但身側出入都是孔武有力,身手敏捷的江湖人。現在想來,我會走到今日,不無他的煽動,我從申家偷走了一尊半尺高的彌勒佛雕像,那佛像有空心之處,可惜我并未尋到機關。”
溫亭湛安安靜靜的聽着沒有說話,夜搖光也是沉默不語,她沒有想到這件事并不簡單。
魏耕也沒有指望溫亭湛說什麽,隻是頓了頓就自顧自的道:“我偶然間……不,也許正如溫大人所言,這些話是他們故意讓我偶然間聽到,申家并不像表面上那邊平平淡淡,六年前申虹訂的夫家乃是當初蕭縣縣令,如今徽州府知府大人的公子。申家不過普通鄉紳,對外則說是徽州知府大人貧微之時受過他的恩惠,才攀上了這門婚事,當年阿瑩的事……”
說到這裏,魏耕長久的沉默,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也是和現如今徽州府知府大人不對付之人所爲,但其實還是對申家一個警告,申家似乎在爲他們做着不可告人之事,且害的對方虧損銀錢高達百萬。”
“百萬兩?”夜搖光都震驚,這可是天文數字,别看她現在也是有百萬兩身家的人,但是真金白銀一百萬兩夜搖光還是拿不出來,隻不過是各地資産加起來才有,就她這麽斂财的速度,也隻能拿出五六十萬兩的白銀,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十五年的累積。
一個縣令,一年的俸祿才六十兩白銀,他就能夠害的别人虧損上百萬兩白銀,這件事令人咋舌不已。
“本官知道了。”溫亭湛聽完之後,回應了一句,就握着夜搖光的手轉身欲走。
“溫大人!”等到溫亭湛走了幾步路,已經快要走出這間牢房的範圍時,魏耕撲了上來,他雙手緊緊的抓住牢房的柱子,隔着鐵柱看着溫亭湛。
止步,側身,溫亭湛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握着鐵柱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溫大人,并非每個人都如您一般理智而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