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事情是不是溫亭湛所猜想的那般,溫亭湛都立刻着手調查了榮三爺。
事實上溫亭湛以前就調查過榮家各房的人,隻不過是想有個初步的了解,因此沒有深入。
可當溫亭湛深入調查榮三爺的時候,這個榮三爺人間蒸發了。
“不見了?”夜搖光錯愕。
“失蹤了,榮家已經報到衙門,要求蘇州知府和韶州知府合力追查榮三爺的下落。”溫亭湛站在窗邊,看着臨湖畔抽了嫩芽的柳條,目光深邃。
榮三爺在韶州就任。
“這下線索全斷了。”夜搖光黛眉微蹙,“蚌精的犧牲就白費了一大半。”
“也不盡然。”波光粼粼的湖面在微風之中蕩起了漣漪,倒影在溫亭湛的眼底,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深不可測,“搖搖似乎已經笃定了榮三爺就是被蚌精反噬者,而血咒轉嫁給榮尋的就是榮三爺。”
“難道不是麽……”夜搖光疑惑的問。
“證據呢?搖搖。”溫亭湛轉過身,帶着笑意的看着夜搖光,“血咒反噬了,我們追到了榮家,應驗的是榮尋,血咒需要血親才能夠轉嫁,那榮家必然是有和榮尋血脈相連之人,被靈修奪了身軀,才能夠做到這一步。”
夜搖光點着頭。
“恰好在這個時候我們知曉榮三爺不是人,被邱玥環撞見時又受了重創,這就可以定論它就是那個靈修?”溫亭湛反問。
夜搖光仔細一想:“你說得對,這不能劃下等号,我好似被人牽着鼻子走了一樣。”
“事實上,的确有人在刻意的誤導我們。”溫亭湛負手道,“但,我猜不出目的,這件事被它攪和得太複雜,我現在甚至不能笃定榮三爺到底是不是那個血咒轉嫁之人。若是,它必然不是靈修假扮,否則它和榮尋保持不了血緣,就無法轉嫁。可若是這般,它肆意強占凡人的身軀,難道不是罪孽麽?”
“阿湛,它未必是強占,就像伽羅之于黃彥柏。”夜搖光對溫亭湛道,“有太多重法子,可以讓原主心甘情願的奉上血肉之軀。”
這也是爲何夜搖光沒有覺得榮三爺是個會現形的靈修,但卻能夠血咒轉嫁給榮尋,有什麽問題。在她看來,榮三爺的身體還是榮三爺,而這個靈修也許一直隻是用了魂體。也許是整個身體都寄主在了榮三爺的身體裏,爲的是掩人耳目。亦或者,它本來就如同伽羅一樣,恰好是被毀了本體的一抹靈識,正好如伽羅撞上了黃彥柏一樣撞上了榮三爺。
“不排除搖搖這個可能。”溫亭湛點頭,跟着夜搖光這麽久,又親身經曆過了黃彥柏的事情,溫亭湛很早以前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可是搖搖,我仿佛記得你說過,血咒是下在神魂上,因而生生世世都掙脫不了。”
夜搖光蓦然一驚,她隻想到了血脈轉嫁,忘了這一茬。
所以,血咒是需要神魂和身體都和榮尋有着相連的關系。
一下子,夜搖光的思維進入了死胡同,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如果要滿足這個條件,那榮三爺就自始至終是個靈修,這怎麽可能?榮家一家子凡人,剩下了一個靈胎,也有這種先例,比如她不也生下來廣明,廣明不就是靈胎。但廣明再是靈胎,他本體還是個人啊,怎麽可能變成了一條魚?
“頭疼。”夜搖光拳頭抵着額頭。
握住夜搖光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溫亭湛輕聲道:“别憂心,你現在首要的是腹中的孩子。”
夜搖光還有一個月不到就要産子,每次看到夜搖光好像一日比一日大一點的肚子,溫亭湛就有點膽戰心驚。
“那這件事到這裏得先告一段落?”夜搖光有些不甘心。
“就目前而言的線索,暫時隻能如此。”溫亭湛無可奈何道。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這樣的摸不到頭緒,仿佛有千頭萬緒,卻無從下手。榮家固然是有鬼,但這個鬼是誰,沒有證據誰都不能污蔑,一旦有誤判在前,日後就落了下風,陛下那裏不好交代,就連邱玥環看到榮三爺不是人這樣的說辭,也不能對外人言。
“也不知道,經此一事之後,他們會不會選擇蟄伏。”夜搖光擔憂。
他們夫妻這才剛剛到蘇州上任,就把他們逼到了這種地步,算上鯉魚精,和給汪淺月下咒的靈修,他們已經折損了他們兩員大将,還有個指使給汪淺月下咒的靈修,不論是不是榮三爺,至少是将對方重創。
溫亭湛至多在江南六年,蟄伏六年對于靈修而言隻是彈指間。
還有陛下,陛下的身體很可能是成不了六年的光陰。
其實從榮三爺這樣突然消失無蹤的舉動來看,就連溫亭湛都覺得他們很可能已經選擇撤退,躲避他的鋒芒,等到他被調任之後,再冒出來。
當然,溫亭湛和夜搖光并不知道他們手上有海之靈,爲了這個東西他們雙方已經不死不休。
既然對方躲得毫無蹤迹,溫亭湛也隻能和夜搖光繼續他們應有的生活。
夜搖光就隻需要安安心心的待産,而溫亭湛卻被安排了太多的事情。
首先就是兩省的政務,稅收,天地,各地官員的考評。按照他的性格,他是想要親自微服去走到各府各縣看一看,但由于夜搖光産子在即,溫亭湛也就将這個計劃擱淺。
二月底的時候,榮朔南夫婦帶着榮尋親自上門對夜搖光表達了感謝。
夜搖光和溫亭湛也是熱情的招待,雖然榮家有鬼,但那時在公。于私夜搖光對這夫妻是沒有任何反感,尤其是宣桐是宣家的女兒,榮尋又是那副模樣,隻不過也不會不提防。
“侯爺,尋哥兒可以拜你爲師麽?”就在夜搖光和溫亭湛将他們一家三口送到大門口,榮尋歪着頭,仰望着溫亭湛,黑黝黝的眼睛滿是光華的看着溫亭湛。
榮朔南和宣桐都是一怔,顯然還是榮尋自己的突發奇想,甚至沒有問過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