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她,打死她!”
“原以爲是老天開眼,派個活神仙來幫扶我們,沒有想到這隻妖精助纣爲虐!”
“誰說不是,可憐劉寡婦和坡兒他媳婦,都被糟蹋了竟然還不知。”
“……”
曾經有多麽的崇拜,現在就有多麽的憎恨。即便後來有些人卻是因爲鯉魚精要揚名而受惠,但那種把人當傻瓜當搶使的施舍更讓人惱火。
憤怒的拳打腳踢落在鯉魚精的身上,她曾經在這些愚昧的人眼中看到盲目的敬仰,虔誠的膜拜,瘋狂的炙熱,可現在這些人眼中除了憎惡,厭恨與仇視再無其他。
她看不上這些凡人,平庸而又蠢笨,可現在她卻在這是些被她視爲蝼蟻的人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她想要運氣護體都做不到,那鐵一般沉重的拳頭狠狠的砸在身上,那錘一般狠辣的腳踢在身上。
疼,真的很疼。
“夫人……會不會出事兒?”福知府看得心驚膽戰,真的是血濺府衙大門。這個鯉魚精看着是有真本事,她會不會等到溫夫人走後,回來報複他們?
“放心吧。”夜搖光淡淡掃了福知府一眼,“正如我不敢殺她,她同樣不敢殺生一樣,這一頓毒打是她應該受的,是她欺騙在前,因果還報。每個人都會爲每個人的行爲付出代價,不過是遲早而已,莫要在還報之前就沾沾自喜。”
“是是是,夫人教訓的是。”福知府疊聲附和。
懶得理會這個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知府,夜搖光看着被暴揍成原形的鯉魚精,并沒有出手制止的舉動。那寡婦,那懷了野種的女人,也許現在已經尋死。這一切的開端都來自于這尾鯉魚精,她明知道有人借她名義作惡而不制止,指不定還在暗中看戲,嘲弄這些上當受騙的人愚蠢。
最後更是爲了對付她,而不惜移花接木,企圖爲那三人的惡行遮掩。這是她自己激起的民怨,生與死看她的造化,夜搖光不會再添油加火,隻是冷眼旁觀。
而夜搖光也真的沒有想到,這尾鯉魚精就這樣被憤怒到了極緻的百姓給活活的打死,就在還不解氣的百姓商議着要将這位鯉魚精拖出去燒了之後,夜搖光才阻止了下來。
“死者爲大。”夜搖光冷冷的看着他們,“她騙了你們,她包庇愚弄你們的人,但你們扪心自問,上當受騙就隻有行騙者的責任?若是你們不異想天開,不懂知足常樂,不懂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又豈會受騙?”
這番話,若是在這些人打殺鯉魚精之前,夜搖光來說隻怕很多人不服氣。但現在他們發洩了一通之後,又因爲夜搖光原本替他們粉碎了騙局,溫亭湛的地位在那裏,倒是不少人開始反思,絕大部分人露出了慚愧的神色低下頭。
見此,夜搖光才臉色緩和:“人生在世,孰能無過?犯了錯不怕,犯了錯就認,認了之後改便是。也并非所有修煉生靈都是騙人,學會分辨是非,不要盲目。最重要的是,學會感恩擁有的,不要抱怨沒有的。”
“都散了吧,權當是吃一塹,長一智。”溫亭湛給福知府使了個眼色。
福知府立刻對着衙門的人揮手,這些人挺胸上前,将人群疏散。
“把它擡進來。”夜搖光掃了一眼,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鯉魚精,對着福知府吩咐。
福知府嫌惡的看了一眼已經成了一灘血肉的鯉魚精,捂着鼻子,喊了兩個人上前擡起來。
到了知府衙門的院子裏,讓人将擡進來的鯉魚精放下,大方了所有人,夜搖光指尖掐訣,五行之氣萦繞而出,順着她的指尖,薄薄的覆蓋在鯉魚精的血肉之上,旋即她手一揮,五指一抓,空氣一陣扭曲,鯉魚精虛弱的精魂就被夜搖光抓了起來。
溫亭湛自然是看不到,但是他感覺到四周的氣流變得有些凝滞。
鯉魚精的精魂,那雙與死人一樣陰冷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夜搖光,她怨,她恨,她大概是這世間死的最窩囊最沒有價值的靈修,死于她自己制造出來的民怨。可惜她隻是一縷很快就要消散的精魄,這世間除了凡俗的生靈和人修,任何其他修煉生靈得天獨厚,卻也再無輪回之道,淪爲妖魔的人也一樣。
“我助你凝聚精魄,并不是想看你不甘心。”夜搖光沒有以勝利者的姿态傲視着鯉魚精,而是平淡的看着她,“回到你口中的少主身邊之前,你應該還沒有消散。我要讓他知道你是怎麽死的,你告訴他,就算我沒有功德之光,我還有天下百姓,還有永不熄滅的正義!我的功德之光來源于他們,他們才是這世間的制惡根源,總有一日我們夫妻,會将他抓出來。今日的你,就是來日的他!”
說完,夜搖光也不想多和鯉魚精兩看相厭,而是一揮袖,就将鯉魚精的精魄扇飛出去。
回過頭就見溫亭湛面露深思之色:“你在想什麽,阿湛?”
“你這樣将她放回去,會不會沒有斬草除根?”
倒不是溫亭湛怕了這尾鯉魚精,而是這家夥死的有些慘烈,溫亭湛害怕她若是沒有死幹淨,會回來瘋狂的報複夜搖光,這世間最可怕的就是瘋子。
夜搖光暖心一笑:“我怎麽會爲一時之氣,給自己留下禍根。我就算不怕被報複,我也害怕我所在乎的你,還有我們将來的孩子受到無妄之災啊。妖魔靈怪都是沒有魂魄的,它們隻有一縷精魄,但這精魄就是一股意識,連一股氣都沒有,除非是真神,否則沒有人能夠助她死而複生。”
世界是公平的,有些生靈擁有了一些特殊的,就要失去一些尋常的。就連看似比較特殊的修煉之人,其實基本渡劫失敗也就是死無來生,否則不會有那麽多修煉者瘋狂的追求天道。
永生就要用永遠的生生世世去賭博。
“那便好。”既然,夜搖光都這樣的笃定,溫亭湛也就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