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馥郁睡,一池秋蓮醒。
初秋的蓮花清麗而又濃烈,秦敦給夜搖光和溫亭湛安排了一個獨立的院子,環境清幽,情色怡人,房屋的窗子打開,就能夠看到一池蓮花。
夜搖光根本無心睡眠,她站在窗戶前,目光落在風中輕輕搖曳的蓮花上,神思不知何處。
原本溫亭湛是沒有打擾她,拿了一本書坐在桌前翻閱,但見她站了有一會兒,卻一動不動,便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後:“在想唐氏的事兒?”
熟悉喜愛的氣息靠近,夜搖光本能的身子往後微微一靠,靠入溫亭湛的懷裏:“她吸了唐雪的精魄,已經有了罪孽,若是這般将她送入輪回,也是要吃苦。而且我聽她的意思,她似乎并不想入輪回道,她是在等着魂飛魄散。她是個可憐人,也是個好女人,雖則這世間好人遇到惡人而遭罪屢見不鮮,但我遇上了,且又是秦敦所愛之人,我不能袖手旁觀。”
“有辦法麽?”溫亭湛試探性的問道。
輕輕搖了搖頭,夜搖光道:“就目前而言,助她借屍還魂的辦法不是沒有,但這是助纣爲虐。”
甭管唐雪有多惡心多歹毒,但她是人,唐露是鬼,鬼害了人就算是報仇也是罪孽,每一界有每一界的法則,就好比不能因爲有人殘害了你的親人,而你提刀坎回去就不犯法一個道理。唐露吸了唐雪的精魄,已經是罪過,而夜搖光如果幫她附着到了唐雪的身體裏,就是掠奪了唐雪的身軀,這已經不是逆天改命,而是強取橫奪是大罪孽,功德都抵消不了。
屍體也是有權的,當初爲了幫蕭士睿擋劫,夜搖光也是去尋了宣開陽,得到了正主的同意才敢動手,如果正主已經不再人間,她也得爲正主的至親謀福,才能動手。那還隻是因爲,蕭士睿的事情僅僅隻是借用一下,不痛不癢,唐露這個是強占唐雪的身軀了。
夜搖光如果執意如此行事,日後渡劫必然是要遭一道天譴。
“不用唐雪的身軀可否?”溫亭湛問。
“借屍還魂那樣那麽容易?”夜搖光輕歎一聲,“并不是每具身軀都能夠和任一一縷神魂相契合,要想相契必然要有某種聯系,唐雪和唐露是因爲既是堂姐妹又是表姐們,他們的血脈太過于相近,才能夠勉強融入,但依然不能完全融合。要想去爲唐露尋一幅身軀,我得去一趟星宿宗,請宗主給唐露推演星盤,才從星盤之中尋找一個能夠融合之人,且這個人還得心甘情願的将身軀讓給唐露……”
推演星盤本就工程浩大,尤其是這種推演出兩個星盤相合的人,這是最大的窺探天機,一旦遭反噬,恐怕修爲不保,夜搖光都不好意思去星宿宗開這個口,但她自己雖然涉獵星象星命卻遠不到這樣深的參透,更别說她的修爲也不夠。
便是這一步成了,尋到了人,也未必願意将自己的性命交出來,這世間哪有那麽多不想活的人?人家不交,他們也不能用強,不然還不如用了唐雪的身軀。
一瞬間,夜搖光和溫亭湛都陷入了沉默。這個時候魅魉飄了出來:“我有個相對簡單的法子。”
“快說。”夜搖光期待的看着它。
“按照唐露的說法,她應該還沒有慘死超過一千日。”魅魉也沒有吊胃口,直言道,“隻要你能夠尋到楊枝甘露,将唐露的身軀挖出來,用楊枝甘露令其身軀白骨再長肉,再用你的五行太乙針,助她身體恢複生機,将她的神魂送回她自己的身體裏,把唐雪葬回唐露的墓地。這就撥亂反正,而且你也沒有任何違背天道,觸犯罪孽之舉。”
“楊枝甘露,有這等奇效?”夜搖光怎麽沒有聽說過?當初她在百裏門破解降頭術的時候,就用過楊枝甘露。
“我說的楊枝甘露,自然不是等閑楊枝甘露。”魅魉解釋道,“也不是你所想,尋個五行之氣萦繞的柳樹葉就能夠凝練出來的楊枝甘露,那最多是破解些術法。我說的楊枝甘露,乃是楊柳樹精的一縷精魄。記住,是楊柳樹精而不是楊柳樹妖。”
“我知道,要靈修對麽?”夜搖光白了它一眼,“這就是你說的相對簡單?”
“這個已經是最簡單的法子!”魅魉強調道,“先不說不用違逆天道,沾上罪孽。就說尋楊柳樹精,你認識秦姑娘,她是萬花之皇,天下萬花都得像她臣服,花草樹木本就是一家,雖然樹木沒有花草那般屈于秦姑娘的威壓之下,可也是得召必來。要尋到楊柳樹精并不難,除非是這個世間沒有楊柳樹精,那就當我沒說。”
“便是有,這精魄也不好拿!”夜搖光瞥了魅魉一眼,“秦姑娘是萬花之皇,也不可能強逼楊柳樹精獻出自己一縷精魄,精魄之重要等同于人之三魂七魄,人少了一魄就不健全。楊柳樹精若是少了一縷精魄,它的修爲要折損一半,修爲若是低一點直接要打回原形。而楊柳樹精是靈修,我若是強抽它的精魄……”
“隻要它不是,也是不違背天道的。”魅魉連忙接話,“這總比你去犯罪孽好吧?雖然會結仇,大不了你尋點補品給它補補,讓它修爲瞬間又增長回來就是了。”
“你以爲一縷精魄是那麽容易修得出來?”夜搖光沒好氣的瞪着它。
“你不是認識一顆千年人參精麽?你臉皮厚點,卻問他要一條胳膊半條腿的,我保證楊柳樹精,一定舍得!”魅魉緊接着道。
夜搖光的目光一眯:“我怎麽覺着你是在打雪域的主意呢?”
“咳咳!”魅魉被拆穿有些尴尬,不過它在夜明珠裏,也沒有人看到,“我們魅一族容易麽?鬼還能夠吸點東西的氣兒,我們連香火精氣都吸不了,唯一能夠吸的就是人參精之氣,可伶可憐我吧,到時候我就吸兩口,保證不影響楊柳樹精恢複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