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的心,有點疼。
當初蕭士睿拒絕了蒙古聯姻,沒有娶曹布德,又私自做了主張隐瞞了溫亭湛,就連溫亭湛都懷疑蕭士睿可能是對尚玉嫣動了情。溫亭湛這是以己度人,在溫亭湛這裏,他隻會爲了夜搖光而方寸大亂,什麽都不管不顧,但蕭士睿和溫亭湛是不一樣的。
從喻清襲的話裏,夜搖光能夠聽得清楚明白,蕭士睿沒有對尚玉嫣動情。他不娶曹布德不是爲了尚玉嫣,而是爲了喻清襲。蒙古和琉球不一樣,蒙古是強大的,蕭士睿一旦娶了曹布德,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敷衍,哪怕是動手腳不讓曹布德生下孩子都得做的幹淨利落,一個不慎又得興起戰争,若是戰敗他就是千古罪人,内宅之事都是落在喻清襲的身上,到時候喻清襲百口莫辯。
這是往深遠的方向去想,若是往近處想,那時候喻清襲剛剛生了第二個女兒,陛下賜婚一個身份比尚玉嫣高貴,背景比尚玉嫣還要雄厚曹布德給蕭士睿爲側妃。如果他應允了,那豈不是讓連喻家都在施加壓力的喻清襲崩潰?
唇角不由自主的揚起,夜搖光爲蕭士睿感覺到驕傲,他是一個真正有擔當的男人。
如果他不身處在這個時代,不是身處在這樣的身份,他一定是個有責任有擔當,哪怕任何一個不論他愛不愛的女人嫁給他,都會幸福的男人。其實即便是現如今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時代,蕭士睿這樣的男人已經是無可挑剔的存在,那些皇家子弟,尤其是身在儲君位置,還有一群叔伯如狼環伺的儲君位置上,真的要去轟轟烈烈的爲愛不顧一切,是絕不可能的存在,蕭士睿若是敗了,首當其沖被禍及的就是喻清襲的娘家。
兩個人的婚姻,即便是後世都是兩個家族的事情,以親族的性命做賭注去成全的愛情,才是可悲的愛情。
以前夜搖光都沒有懂蕭士睿,她以爲蕭士睿是個沒有愛的人,但是現在夜搖光知道蕭士睿是有愛的,隻是他的愛不是僅僅的男女之愛,他是愛喻清襲的,是一個封建帝國丈夫對妻子的珍愛,并非那種纏纏綿綿,要死要活的愛。
他有别的女人,但這些女人永遠不可能超越嫡妻。如果放在後世,很多人會對這種愛嗤之以鼻,但在這個時代卻是彌足珍貴,甚至後世無數的男人也抵不上蕭士睿的萬分之一。
“素微,你問過士睿麽?”夜搖光握住喻清襲的雙肩,低聲問道。
喻清襲躲避的錯開眼。
“素微,我可以爲你算一卦,但我希望你能夠待士睿如他待你一樣坦誠,你們夫妻或許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換個方式,做一對靈魂上沒有任何阻撓的靈魂伴侶。”夜搖光從懷裏取出三枚祥符通寶,放在喻清襲的手裏,“你自己起卦,我爲你解卦。”
“我、我不會……”
“我教你。”夜搖光将如果起卦告訴喻清襲,握住她的雙手,“素微,我希望無論結果是怎樣,你都能夠親口告訴士睿,要如何做你聽聽他的話,最壞的也不過是他接受你的安排不是麽?”
深吸一口氣,喻清襲點頭。
夜搖光這才慢慢松開了她的手,喻清襲按照夜搖光教的方法起卦。
撒出來的卦象是易經六十四卦第三十卦——離卦。
夜搖光閉了閉眼,沉聲道:“素微,這是離卦,凡占男女,以子孫爻爲用神,陽爻則爲男,陰爻則爲女。離卦的六爻自上往下,分别是陽爻—陰爻—陽爻—陽爻—陰爻—陽爻,對應的六親則是,兄弟-子孫-妻财-官鬼-子孫-父母。”
喻清襲将夜搖光的話在心裏默念了一遍,自己得出了結論,那就是她腹中的第三個孩子,依然是個女孩,說不失望那是假的,但這隻能說是自己的命,腹中的孩子是她的骨肉,哪怕是女孩子也無妨,她還年輕她還能生。若是以往她還想再生個兒子,僅僅隻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考慮,那麽現在她是真的願意和蕭士睿多生許多的孩子,生一個能夠和他一樣頂天立地的兒子。
喻清襲隻是低落了片刻她就站起身,對夜搖光露出了笑容:“搖姐姐,我會告訴殿下。”
“又改口了?”夜搖光不由打趣了喻清襲一句。
喻清襲也有些不好意思:“以往都是我太年少,這些年外人都說我把淳王府和東宮打理的極好,是個難得賢惠之人,但他們卻不知道其實是殿下從未給我帶來糟心的事兒罷了。”
“行了,别把他說的這般好,你也很好,你對他的付出,爲他侍奉母親,盡孝道,打理王府也好,東宮也罷,這些都是不可抹殺,雖然我是士睿的姐姐,我希望他家和萬事興,但我依然心疼你,我不想我認識的素微成爲一個沒有自我之人。”夜搖光揚眉看着她。
“你放心吧,搖姐姐,素微永遠是素微,隻不過長大了而已,并不是變傻了。”喻清襲挽着夜搖光的胳膊,“我們快出去吧,否則一會兒母妃該派人來尋我們了。”
夜搖光自然是喻清襲去了正堂,大家都在圍着蕭君惜這個小姑娘,小姑娘穿着大紅的肚兜,如今正值盛夏,也不冷,坐在原木桌上,放着一桌子的小巧東西不看一眼,咬着她的手手,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四周叫着讓她抓東西的人。
直到喻清襲來了,她才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蹬蹬蹬的跑過來,喻清襲駭了一跳,本能的将一旁的人推開,快了奶娘一步,将蕭君惜抱在懷裏。
“咬,養!”蕭君惜抱着喻清襲就不撒手了,嘴裏一直含糊不清的說着要娘,把喻清襲的心都軟化了,抓阄就這樣散了,左不過也是女孩子,大家都是走個流程,圖個寓意和喜樂而已。
太子妃是坐觀了全程,表達了她對喻清襲的滿意,和對兩個孫女的無芥蒂才離開,喻清襲招待着女客們入席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