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們踐踏我的理由!”揚菁菁承認,如果當年戈宗主不阻止,戈宗主讓戈裔重娶了她,她相信用不了十年她就會在戈霧海郁結而凋零,但縱使知道那樣的結局,她也願意去嘗試。
看着揚菁菁眼底的固執堅定,戈宗主輕歎口氣:“楊姑娘,你不畏懼死,你願意爲我兒做到這個地步,我很欽佩,但你想過你若因此死在了戈霧海,我的兒子會如何麽?”
揚菁菁身子一震,她有些遲緩的看着戈裔重,她若是因爲這個原因死在戈霧海,他會如何?是很快就将她忘記,歡天喜地的另娶新歡,還是爲着她的死而悔恨瘋狂,想到他後來所做之事,她知道定然是後者。
“爲人父母,第一想到的是自己的子女。”戈宗主的目光從揚菁菁的身上移開,落在戈裔重的身上,“當年父親給了你一個選擇,你欺騙了爲父,今日爲父在給你一個選擇,你可否還是當年的抉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戈裔重的身上,戈裔重望着揚菁菁,他松開了揚菁菁的手,緩緩的走到了戈宗主的面前,撲通一聲在戈宗主和他母親的面前跪下,他沉默無聲的對戈宗主磕了三個頭。而後站起身,走到了戈無音母親的面前,第一次這麽直面着她:“這一生,是我負了你,誤了你。”
說完,他也掀袍跪了下去,在戈無音母親紅着眼睛别過臉之下對她滿是忏悔的一拜。
這一拜他伏了很久,才緩慢的站起身,對着戈霧海所有的長老都是一拜,最後他緩慢的走到了揚菁菁的面前,他看着揚菁菁,眼中是無盡的悔意:“菁菁,其實把你從一個敢愛該很的好女子,害成如今這般滿是仇恨和怨氣的人是我。”
“裔重……”揚菁菁覺得戈裔重有些陌生,她似乎要失去他,拼命的抓住他。
回握着揚菁菁的手,戈裔重一把将她緊緊的拉到懷裏,緊緊的抱着她,抱得那麽緊那麽緊,緊得仿佛要将她揉入骨子裏,卻在揚菁菁有些茫然無措回抱他的時候一把将她推遠。
戈裔重身子一旋,他展開雙臂,狂飙的五行之氣将他整個身體萦繞:“我這一生,爲人子不孝,爲人夫不忠,爲人父不慈,我似乎從未鼓起勇氣像個真正的男人做一件對的事。”
“裔重!”刹住腳的揚菁菁飛奔過來,但是戈裔重那一股五行之氣太過厚重她根本靠近不了他,她拼命的嘶喊,“裔重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别吓我,你不要做傻事,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總忘不了自己受的委屈,是我總想着報仇,是我心胸狹義,明明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明明知道你一次次縱容作惡,卻依然不懂珍惜,一心隻想着揚眉吐氣,是我錯了,我什麽都不要了,什麽也不争了,求求你别做傻事……”
飛蹿的五行之氣越發的濃烈,戈裔重側首看着揚菁菁,他的眼中全然是一片深情,他對她說:“别哭,我會沒事……”
“砰!”一股五彩的五行之氣一閃而過,戈裔重的身上發出一身爆破,萦繞在他身側的五行之氣怦然炸裂,他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去,而後一頭栽倒在地。
“裔重!”揚菁菁通紅着雙眼飛奔過去,将戈裔重緊緊的抱在懷裏,“爲什麽,你爲什麽要如此做,你告訴我!”
戈無音的母親看到這一幕也是豁然站起了身,但她的目光落在緊緊抱住戈裔重的揚菁菁身上許久,最終還是無聲閉眼坐了回去。
“爲什麽,你告訴我爲什麽!”揚菁菁發狂的質問着,但她的動作卻格外的輕柔,根本不敢用一點力,就怕将戈裔重給傷着。
夜搖光也不懂爲什麽,何至于到自廢的地步?
戈無音的拳頭緊了又緊,還是一旁的雲非離幾番暗示,才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了中間,在揚菁菁的對面蹲下來,她擡掌,一朵金色細小的牡丹花浮現在她的掌心,手訣迅速的變化,那多細小的牡丹花化作了一滴液體,她将之滴入戈裔重的嘴裏。
而後冷着長臉站起身:“戈霧海先祖曾定下宗規,凡戈霧海弟子,若是棄宗嫁娶凡人,須得自廢修爲。”
揚菁菁的身子一僵,她錯愕的看着戈無音。
戈無音冷冷的與她對視:“我祖父在得知這個男人與你相戀之後,測過你的靈根,哪怕你有一點修煉之能,我祖父都會先将你收入宗門,再成全你們,可你是不能修煉之人,這個男人若是要娶你,必須徹底脫離戈霧海,成爲一個世俗之人。”說到這裏,戈無音嘲弄一笑,“以他當年的修爲,若是自廢,不死也得終身卧床不起。”
說完戈無音轉身就走回自己目前的身邊,她有句話沒有說,以戈霧海現在的修爲自廢也不過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她也不知道爲何離開萬妖谷的時候,她會厚着臉皮借用最好朋友對秦臻臻的恩情,求了一朵靈花,爲這個從來不将他們母女放在眼裏的涼薄絕情的男人淬骨強體。
“當年,當年父親給過我機會,是我放棄了……”戈裔重緩過氣,聲音虛弱的看着揚菁菁,“對不住,菁菁,我也負了你……”
“不,你沒有負了我。”揚菁菁哭着将他抱緊,“若是沒有經曆這一遭我或許會怨你,但現在我才知道錯得離譜的那個是我……”
高高在上的大宗門少宗主,若是自廢修爲變成了一個半身不遂的人,他要躺在床榻上,讓她供養着,他的驕傲,他的自尊,他要如何活下去?而她又該怎麽來面對爲她做到這個地步的他?
“爲什麽,爲什麽你們這些能夠翻雲覆雨的人,總有那麽多沒有人情的規定?”揚菁菁不懂,她血紅的雙望着夜搖光,她不也是個修煉之人,她的夫君不也不能修煉,爲什麽他們就可以結合,就可以恩愛,換了她和戈裔重卻這樣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