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久王的落網在夜搖光的意料之中,因爲溫亭湛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早在溫亭湛傳信給虞執,讓他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但卻監視着南久王一舉一動之時,南久王就沒有可逃之路。他窩藏在虞執府中并不是長久之計,隻要明諾的大軍一離開,他就會想要逃出吐蕃城。就連他要了些什麽東西,溫亭湛都一清二楚,他的裝扮與溫亭湛而言根本等同于無。
溫亭湛抓了南久王,就拍衛茁快馬加鞭的送給故意放慢行程的明諾。
“明兒就是元宵節,我們不早些回去麽?”明明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且眼看着就要開印,從這裏如果行馬車怎麽着也要五六日才能到西甯,溫亭湛卻好似一點都不急。
“難得隻有你我二人,許久沒有陪夫人遊玩,趁着開春之際,陪夫人走走。”溫亭湛握着夜搖光的手,對她輕柔一笑,“陛下已知我今日才離開吐蕃,若是回去太早反而不好。”
夜搖光點着頭,溫亭湛這次是封密旨出來捉拿南久王,不再是與往日一樣,是偷偷摸摸的來,而且西甯那邊有葉輔沿在,又沒有了黃堅,出不了什麽岔子。上次溫亭湛陪着她遊玩好像還是前年的事情,去年一整年都在忙着處理青海西甯的事情,就連三月巡查的時候,夜搖光也回了帝都。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告了一段落,夜搖光的心也是最輕松的時候,便把所有的煩惱都抛到一邊,和溫亭湛如同一對尋常的夫妻,沖吐蕃一路遊山玩水用了足足八日才回到西甯。
夜搖光回到西甯之後,看到了邸報,才知道興華帝令虞執暫代吐蕃宣政院院使一職,夜搖光側首問溫亭湛:“爲何事暫代?難道這事還有變故?”
“南久王被押送到帝都,陛下将他終身幽禁,到底是對他下不了狠手,他的話陛下雖然不會盡信,也不會全都不信,尤其是牽扯到了我。”溫亭湛低着頭處理着他的公文,“隻不過此時此刻再也沒有比虞執更合适的人選,陛下就給他個機會,看看他的本事,也看看我的态度。”
“你的态度?”
“看看我會不會沉不住,或者出手讓人運作。”溫亭湛擡起頭對夜搖光莞爾。
夜搖光托着下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不排除陛下有卸磨殺驢的心?”
“這倒不會。”溫亭湛搖了搖頭,“除非陛下有确鑿的證據,否則不會棄了虞執。這算是個公平競争,這半年虞執拿出本事來,六月之後暫代二字自然可抹去。”
“如果萬一他沒有過了陛下這關……”
“與我何幹?”将恰好批注完的公函合上,放在一旁,溫亭湛又去了一本,“我不養無用之人。”
聽了這話,夜搖光撇了撇嘴。
餘光掃到妻子的反應,溫亭湛問:“搖搖何以對爲夫所言如此不以爲然?”
“你養的無用之人還少麽?”夜搖光瞥了他一眼。
“搖搖指的是……”溫亭湛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
夜搖光聳了聳肩,未語。
溫亭湛也是低低的笑了笑,又埋頭自己的公務之上。
趁着宣開陽還沒有開課,夜搖光先去看了看卓敏妍,她半年前和陸永恬升級爲父母,生下了一個女兒,可把陸永恬樂得,這半年沒有少在溫亭湛的面前炫耀,隻不過夜搖光和溫亭湛那時候都忙的無暇分身,且又是非常時期,之前黃堅爲了用僵屍陷害溫亭湛,就對卓敏妍夫妻下了手,後來他們就有意的避開,就連滿月酒都沒有抽出空來參加,隻送了早就備下的禮物。
虛歲一歲半,實則半歲的小姑娘,抱在懷裏軟軟糯糯,裹着厚實的襁褓,露出粉嫩的小臉,睡得真香,不哭不鬧的模樣讓夜搖光愛不釋手。
“這孩子也就是睡着了才這般惹人憐愛,醒着的時候可是個混世小魔王。”卓敏妍做了母親,身上也多了些柔和的氣韻,說到女兒她本能的伸手揉了揉額頭,想來是這丫頭是個真能折騰的主兒。
“取了名沒?”夜搖光笑着問道。
“她祖父給取的名,陸家到了她這一輩女孩子排字是勤字,又加了個歆字。”卓敏妍連忙湊上來道,“灼華姐姐,給看看這個名兒可好?”
“陸勤歆,是個好聽的名兒,你也别多想,陸家也是大世家,歆姐兒好歹是陸家的嫡長女,身份也不同,陸老爺子哪裏會馬虎?”肯定也是請高人算了八字的,不過爲了讓卓敏妍放心,夜搖光還是掐指算了算,得出了結果也就沒有對卓敏妍細說,“定然是請高人算的,好名字。”
“我啊,也不指望她大富大貴,隻要不克她就好,平平安安便是。”卓敏妍伸手捏了捏睡熟女兒的小鼻子,也沒有細問。
“還說人家鬧騰,你不招惹她,她能夠鬧騰?”夜搖光一把将她的魔爪給拍掉。
卓敏妍讪讪的縮回手,忽而面色有些沉重:“灼華姐姐,小六的祖父隻怕不好了。”
夜搖光心一沉,卓敏妍說出這話,那就是小六的祖父恐怕時日無多,祖父去世嫡長孫得守孝一年,卓敏妍這是希望她把這個消息傳給溫亭湛,以免溫亭湛給陸永恬安排什麽差事,好早些另作打算。
“嗯,我知道。”夜搖光點了點頭。
陸永恬的祖父兩年前就已經辭官,老爺子是武将,年輕的時候受了不少暗傷,如今也已經過了六旬,年紀大了總有那麽一遭,夜搖光賠了卓敏妍半天,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才回去。
回到家裏,夜搖光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溫亭湛,溫亭湛點了點頭:“我猜想也是陸家有事,我見了小六兩次,他都有些傷神,我便知是陸家有事兒。”
“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之事。”夜搖光輕歎一口氣,“小六隻怕不能随我們去江南。”
“該盡的孝道自然要盡。”溫亭湛道,“等他守完孝,隻怕陸家也希望他留在陸家的地方,畢竟陸家到了小六這一輩嫡枝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