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蘇羌?他們不是一夥的麽?”若是沒有蘇羌這個吐蕃都帥的支持,南久王能夠在吐蕃這麽嚣張?
偏偏沒有人抓住蘇羌私藏南久王的證據,加上吐蕃的政局複雜,朝廷也不能夠貿然出兵,即便是陛下知道南久王躲在吐蕃,更加知道吐蕃的宣政院使和都帥都包庇着南久王,但也隻能偷偷的派遣溫亭湛來吐蕃抓人……
隻因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不慎就會弄得吐蕃内亂。
“一夥兒?”溫亭湛輕笑,“他們的勾結是利益的驅使,當利益受到了侵害,他們還能夠擰成一線?”
“你是怎麽挑撥離間的?”夜搖光有些好奇。
“從根源下手,搖搖覺着我爲何費了那麽多心思要将虞執撥亂反正,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溫亭湛含笑問道。
“當時看似爲了先把之南師徒救回來,而虞執也确實是個還算靠譜的人,且他在吐蕃又的确有建樹,你要動上頭兩個人,若是連第三把手也給拔了,陛下隻怕要愁放什麽人來吐蕃,才能夠與直貢寺牽制,不出現混亂的局面。”夜搖光仔細的分析,“而虞執這些年在吐蕃做得漂亮,就連單久辭都沒有懷疑他,隻怕陛下也不會懷疑他,他這麽剛正不阿,隻要你把他和蘇羌與費古力勾結的事兒抹了,陛下會很放心的将他升上去,甚至不會懷疑他已經成了你的人,一箭數雕,費點心思算什麽?”
“知我者,夫人也。”溫亭湛情不自禁的親了親夜搖光的鬓角。
夜搖光橫了他一眼:“我可沒有忘了你的物盡其用,很少有一件事讓你費了這麽多功夫,我想虞執的用處還不止這些。”
“他是一把利刃,一把斬斷蘇羌費古力二人與南久王之間聯系的利刃。”溫亭湛也不賣關子,對夜搖光坦白道,“蘇羌與費古力是受制于南久王,他們倆的把柄在南久王的手上,才不得不狼狽爲奸,而這些證據虞執手上都有,虞執将之給了我,我傳到了帝都,在我去鬼城之前已經送過去,算算日子明日朝廷所派之人就應該來了,你說若是蘇羌和費古力的把柄已經不再是秘密,他們二人還會讓南久王壓着他們?而南久王若是提前一天獲悉了這個事兒,他要如何自保?”
“先下手爲強!”
“要想殺了蘇羌震懾費古力,劃了吐蕃自立爲王,南久王如何能夠不傾盡全力?”溫亭湛的唇角的笑意加深,“而且我已經讓虞執将我已經葬身鬼城的消息傳給了蘇羌,蘇羌身邊有南久王的人……”頓了頓溫亭湛接着道,“加上且仁大師圓寂,直貢寺又是最亂的時候,南久王會将這個機會視爲天賜良機。”
“我終于明白,你爲何執意要去鬼城……”夜搖光盡管對他的城府心機已經麻木,但也不能不感歎,“你去鬼城,的确是想一探究竟,想知道到底是真有鬼,還是有人裝神弄鬼,我不懷疑你這份爲吐蕃百姓着想的心。同時也是因着想要遂了元奕的心,以免日後他不達目的再尋你我麻煩,但最根本的還是,你這是一招迷魂計,你用這個辦法迷惑了蘇羌等人的眼睛,争取了欽差到來的時間,你一天不死,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你知道欽差明日就到來,所以你今日将‘死訊’通過虞執的口拐了個彎傳到南久王的耳裏,一則虞執成功的将你騙到了鬼城,證明了他的可信,二則虞執不是告訴南久王,而是從蘇羌那裏埋的暗線口中知曉,南久王會深信不疑。”
待到今晚,南久王知道蘇羌和費古力的所作所爲已經在朝廷漏了馬腳,且朝廷之人已經是證據确鑿,派欽差來不過是走個過場之後,南久王就會害怕蘇羌将自己推出來将功抵過,爲了活命,南久王會先一步殺了蘇羌,蘇羌乃是吐蕃的都統,手握數萬兵馬,南久王想要鎮壓,就必然亮出最後的底牌,譬如收買的蘇羌的部下,譬如早早就安插到了吐蕃大軍之中的他的勢力。
南久王殺了蘇羌,爲了穩住政局,他會以兵力去威脅費古力,讓費古力成爲和他造反中的一員,如今直貢寺且仁大師圓寂,正是影響力最低的時候,費古力也會在衡量利弊之後,決定和南久王賭一把。
夜搖光已經可以猜到,溫亭湛會在平亂之中順理成章的讓費古力變成死人,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虞執已經成了溫亭湛的時候,再也沒有機會開口。如此一來,就是真正的保住了虞執,待到虞執成了宣政院的院使,少則六年,多則十二年的連任,加上他們夫妻對直貢寺的影響,三方勢力無論日後都帥是何人,吐蕃也将成爲溫亭湛有話語權的地方。
透析了溫亭湛的心思,夜搖光深吸一口氣,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阿湛,我都快懷疑,你無心那九五之位。”
親了親她的指尖,溫亭湛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漆黑的眼眸散發着珍珠般柔和的光芒:“無需懷疑,這裏唯你一人,再無他物。”
“可是朝廷三分之一的疆土隻怕已經在悄無聲息已經落入你的手中。”
從直隸到八閩再到青海,而後是蒙古現在又是吐蕃,這些可都是在邊境啊,若是成合圍之勢,這才拔出了南久王,雲南是落在了單久辭的手裏,不然溫亭湛當真是将整個朝廷給包裹起來,而他說過六月之後他會調任到江南……
親昵的用額頭抵着夜搖光的額頭,揉了揉她的秀發:“我的搖搖,從我決定踏入仕途起,我可以不站在最高的位置,但我卻必須要讓至高位上的人學會聽我的話,如此我才能夠爲你撐起一片天空,一片沒有任何人敢擋你寸土的天空,任你翺翔。”
從決定入仕的那一瞬起,那行事從來不遮掩,即便對着蕭士睿也是快狠準,并非他不知鋒芒畢露,引人忌憚,而是他要無人敢與他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