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溫亭湛要來青海,且是剛剛平定了琉球來青海,不論是黃堅還是黃仞都對這個來者不善,注定與他們是敵對的明睿候倍加留心。可謂将能夠調查出來的關于溫亭湛的一切都調查了一遍,甚至深入分析了溫亭湛的性格。
自然也是查到了那個假道士是栽贓,不過都隻是猜測,因爲掌握不了實質的證據,而且這也隻是溫亭湛平亂的手段,也就沒有深究,但是他們都是牢記于心。深怕溫亭湛将同樣的手段用在了他們的身上,所以墨輕雨尋上來的時候,他的父親是猶豫遲疑的,才會有了後來黃堅出賣墨輕雨,将人情賣給溫亭湛,就是要試探一番虛實,事實證明墨輕雨沒有問題,但也證明墨輕雨根本不是溫亭湛夫人的對手,好在他們走對了一步。
可左記不同,左記不是他們去尋,也不是左記主動尋上他們,而是南久王推薦給他們,左記是最先和南久王有了交集,才和他們有了交易,這樣的人他們如何回去懷疑?然而,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他們不懷疑的人,卻恰好将他們推入了地獄的門。
溫亭湛輕輕一笑,他沒有辯駁,讓黃仞誤會也好。夜搖光告訴過他,耀星準備以左記重生,那就沒有必要洩露耀星的身份。
“臉也露了,應當沒有我的事兒了吧?”耀星有些不耐的說道。
“你要的金蓮子,得等我夫人回來再來取。”溫亭湛回道。
“那我便去西甯府衙靜候佳音。”耀星也不想倒出亂竄,既然要學會做人,那就先适應一番,而且他學了好多制蠱之術,正是興頭上。
“不如留在都統府,你可以去找彥柏。”溫亭湛建議到,他們兩才是最有話題之人。
耀星也不傻,立刻明白了溫亭湛的話,雖然沒有猜出黃彥柏也曾經是魔,但他決定去探探虛實,點了點頭,耀星就轉身離開。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耀星和溫亭湛對話完之後,迅速的消失在眼前,聽他們并不算熟稔的語氣,再想到他們對話的内容,所以,左記是被溫亭湛的夫人用更大的利益給收買了?溫亭湛讓左記去尋彥柏,是讓他保護彥柏,要對整個黃家動了丁點瓜葛,溫亭湛爲何不用呢?
“你在好奇,我爲何不讓左記對你們黃家動手對麽?”溫亭湛猶如會讀心術的犀利,讓黃仞面色緊繃,他卻負着手輕笑道,“從我收下黃彥柏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想過要讓你們黃家有事兒。”
“爲什麽?”黃仞以前以爲他是看明白了溫亭湛,可這一刻他卻發現他根本看不明白溫亭湛,黃彥柏就是再崇拜他,天地君親師,親大于師,他逼死了黃彥柏的祖父,難得還指望日後黃彥柏對他一心一意?
“彥柏并非你們黃家的骨肉。”溫亭湛吐出這句話,見黃仞暴怒,便又補充了一句,“三太太并未對不起你們黃家,彥柏也不是三太太的骨肉,他是三太太撿來的孩子……”
溫亭湛将黃彥柏的身世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黃仞:“我說的真與假,黃副将可以去尋三太太核實,彥柏也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他們對你們黃家,也僅限于對黃三太太的養育之恩,隻不過他已經還了一條命給黃三太太,黃副将以爲,如此一來,在我這個師傅兼救命恩人和你們黃家之間,他會偏向誰呢?”
答案,顯而易見。
“我不明白,你兜了這麽一個圈子,保全黃家到底是爲什麽?”黃仞内心震動得連客套話都已經不想說,自稱和對溫亭湛的尊稱都抛之腦後。
“原因麽……”溫亭湛微微擡起頭,轉過身看着小窗之外,“原因自然是有二,爲朝廷着想,手握軍政大權的并不隻有你們黃家一家,當年是局勢所迫,不得不如此,軍政除了天子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獨攬。除了你們黃家容易,但卻讓其他人杯弓蛇影,寒蟬若驚。這人嘛,在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之下,反而會把他僅有的抓得更加緊,我沒有那麽多功夫一個一個的去将之打破,我要你帶頭上書陛下,請求分權,有了你這個開頭,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不表忠心。”
“其二呢!”
“其二……”溫亭湛的笑意更濃,“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溫亭湛總是要給自己留些底牌,除非我自己活膩了,我要這世間無人能夠掌握的生死,黃家就由你代替你的父親,再交到彥柏的手中。”
交到了黃彥柏的手中,那麽青海的軍權就等同于落在了溫亭湛的手裏,黃仞相信不僅僅隻有一個軍權,這些年溫亭湛走過的地方,隻怕都埋了他的勢力,還有他的官路仍在繼續,他日後的勢力……
什麽叫做爲皇之才,什麽叫做爲君之能,什麽叫做不動聲色的獨攬大權,黃仞以往以爲他的父親已經足夠的強大,可和眼前這個男人想必,他們簡直粗鄙不堪。
深吸一口氣,黃仞問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您,當真沒有九五之心?”
黃仞已經不敢對溫亭湛你我相稱,這一瞬間,他有一種直覺,這個男人,隻要他想,隻要他願意,這個天下遲早是他的。
“哈哈哈哈……”溫亭湛朗聲笑了出聲,“你是第二個問我這個問題之人。”
“第一個是誰?”黃仞企圖套話。
“我的摯友,麒麟公子宣麟。”溫亭湛的聲音帶着緬懷與與追憶。
“麒麟公子!”黃仞不可思議,他原本以爲是和他一樣,被迫不得不臣服溫亭湛之人,企圖套出溫亭湛其他的布局,卻沒有想到得到的是這個答案。
然而,這個答案,卻更加的震撼,他們都是肖想大位之人,如何能夠不知道宣家意味着什麽:宣家不出山河穩,宣家一出君王生。宣家曆來,隻輔佐君主。
“您,您的答案是……”縱使宣麟已經去世,但黃仞還是很想知道,溫亭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