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苗族分支極多,但都以大族爲尊。”章緻丘颔首,“但凡大族的長老有吩咐,我們都會盡心盡責,大族就是我們的根。苗族素來以蠱聞名于天下,但其實這些讓修煉者都畏懼的蠱乃是巫法所養。而苗族就像蟲奉母蟲爲尊一樣,一直是族母掌族。苗族最大的盛會莫過于聖女選拔,最優秀的聖女就是下一任族母,苗族的族母之位從來不是母傳女,代代相傳,而是能者居之……”
在章緻丘的叙述下,夜搖光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件事和苗族的聖女有關系。苗族現在的族母已經年邁,且修煉的巫法也已經到了瓶頸,需要退下來不理俗物專心修煉,前幾年經過選拔之後,有三位聖女脫穎而出,都被養在了族母的身邊,其中年齡排在第二的聖女桑·姬朽不但天賦極佳,性格也是格外的溫婉,和人相處總是令人忍不住喜歡,自然現在的族母也是格外的偏疼。
而桑·姬朽正好是出自于湘西,也算是湘西的驕傲,整個湘西苗族無人不認識她,從小就盛名在外,知曉她是下任族母的最有力候選人,湘西的同族都引以爲傲。可就是這個被所有人都看好,寄予厚望的姑娘,她卻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竟然盜走了苗族的巫法至寶,打傷了鎮守族人,潛逃了出去。
“桑姑娘的父母與我師傅相交甚笃,知曉一些旁人不知的事兒。”章緻丘有些爲難,但猶豫了沒有多久,他還是開口道,“現在桑姑娘不知去了何處,大族已經發了通緝令,所有的族人都在尋她。但都尋不到她的下落,她的身上有那件法寶隐匿蹤迹和氣息。桑姑娘的爹娘知曉,她三年前認識了一個俗世的男子,據說身份顯貴,爲了不暴露桑姑娘的行蹤,引來追殺,桑姑娘的父母現如今還在舉棋不定。”
“章道長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能夠插手?”溫亭湛凝眉。既然是俗世又身份顯貴,隻怕絕非一般人。
“侯爺,那是我族鎮族之寶,族母必将傾全族之力将之尋回,不惜一切代價。”章緻丘強調,“族母不會顧及對方到底多顯貴,但會不會牽連更多無辜,我也無法預料,當年聖祖陛下與瑤族沈家姑娘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後來瑤族爲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苗族與瑤族素來交好。爲此,我們族多了一條族規,凡苗族之女不可與皇家王孫貴族通婚,一經發現,爲了避免曆史悲劇重演,苗族重蹈瑤族的覆轍,與俗世皇家王侯私相授受者,必将以叛族之徒論處。桑姑娘的爹娘求上了我師傅,我也是知曉侯爺的能耐,才會尋侯爺相幫,我們無心幹涉與擾亂朝綱。”
“你們想我如何?”溫亭湛沉思了片刻之後問道。
“隻求侯爺若有消息,能夠私下知會我們一聲。”章緻丘懇求道,“雖然暫時不知道桑姑娘爲何盜走法寶,但隻要她将法寶完好無損的送回來,族中自然會寬恕,若是她當真嫁入王侯之家……我們也好想個能夠就她一命的法子。”
“我盡力而爲。”溫亭湛沒有辦法不管這件事。
朝廷的局勢他必須掌握在手中,且牽扯到了苗族世外的巫師,若真是爆發出了戰亂,對朝廷的格局影響也會很大。他也不想這件事最後還要扯上夜搖光。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章緻丘連連感謝,他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從一開始就是他帶給了溫亭湛夫婦麻煩,現如今又再三的請求他們。
“章道長客氣,章道長可否多告知我一些關于桑姑娘所結識的權貴之事,也便于我下手去查。”溫亭湛淡笑道。
“其實我知曉的并不多,我隻知道他們是大約三年前在蘭縣一帶相識,桑姑娘救過對方的性命。”章緻丘帶着歉意說道,事實上桑姑娘的父母也隻知道這些。
但是章緻丘自以爲沒有提供多大線索,夜搖光的目光卻一變,在章緻丘的面前隐藏的極好,等到将章緻丘送走之後,她才對溫亭湛道:“沒有想到竟然是他。”
三年前,蘭縣,王孫貴族,女的救了男的!
這幾個信息不用再多想,除了明諾還能夠是誰?當初闵钊的事情敗露,陛下派明諾帶人去帶回那一筆賊贓,後來明諾被陷害下落不明,溫亭湛和夜搖光追上去一路查真相,最後得知明諾是爲苗女所救。
當時明諾的臉上就有了桃花劫,夜搖光還特意提醒他讓他避開。
“有些事,總就是避的了一時,避不了一世。兜兜轉轉三年之後,這個災劫還是用另外一種方式應驗。”夜搖光不由輕歎一聲,“想必這三年,明諾和桑·姬朽之間發生了很多不爲人知的故事。”
老天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有些人在一起會帶個彼此甚至親族無盡的傷痛。它卻總是樂此不彼的讓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相遇,直到挑斷他們的理智,笑看着他們這些沉浸在情與愛之中的凡夫俗子。
“明諾現在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明諾。”溫亭湛沉眸。
十年前的明諾是個被親爹厭棄,被後娘逼得喘不過氣,若非遇上夜搖光,早就已經一命嗚呼的落魄王孫。十年後的今天,明諾已經架空了明王的大權,成爲了偌大明王府真正的掌權之人。明諾是效忠陛下,不偏幫任何勢力的中立派。
“這事兒,你直接去信問他吧。”夜搖光覺得這樣最好,他們和明諾的交情其實并不深,那個夜搖光初見月神一般的男子,真的像孤月一般獨來獨往,他渾身的清冷讓人不願靠近,倒是和章緻丘口中描述的桑·姬朽互補。
“這事兒,搖搖無需煩擾,明王府處于中立,他在與不在,都影響不到你我。”溫亭湛冷漠的說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便修書一封遞給他,聽與不聽就看他自己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