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偷聽到她那後娘對她日後的安排起,她就拼了命的想要掙脫,她努力的去學習有限環境能夠學到的一切,當别人舒舒服服坐在屋子裏聽先生講課時,她不論是嚴寒酷暑,哪怕骨頭都凍得發疼,哪怕熱的險些昏厥,她都會堅持站在屋檐下聽,當旁人已經夜深入寝,她爲了能夠第二日去聽課,不得不深夜将明日要用的可以做好的都做好,争取更多的時間,那四年從她決心偷聽講課起,她每日都隻睡一個半時辰。
今天她知道她唯一的機會就是留在蔣家,她不想死。她想要好好的活着,就算一輩子不嫁人又如何,這世間有幾個男人可信,看看她的爹便知道。她不圖蔣家的富貴,隻想要有一個安甯的地方能夠讓她吃飽穿暖,若是能夠再學一些東西,看一些書,那就是夢寐以求的生活。
“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将三少奶奶扶起來?”蔣昌興對着一旁的丫鬟吩咐。
“蔣老爺……”秋姑娘的後娘張口欲言。
蔣昌德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既然他大哥都認可了,那麽秋氏隻能是他們蔣家的人:“你們若是不認這門親,把蔣家的聘禮還了,人便可以帶走。”
秋家夫婦哪裏舍得,那可是一千兩白銀,他們活了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還不說蔣家送來的金銀首飾布匹糧食補品藥材,加在一起足足有三千兩銀子。
“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丫頭以後自然是蔣家的人。”秋爹被秋氏的後娘推搡着,隻能舔着臉賠笑道。
“既然是一家人,二弟你讓下人帶着他們去翠明樓要頓好席面,再親自送他們回去。”蔣昌興吩咐蔣昌德。
“親家公客氣,客氣。”秋爹完全沒有聽出蔣昌興語氣之中的貶低與鄙夷,人家都不願意喊他一聲親家,更不願意讓他們留在蔣家,直接讓下人招待他們,秋爹扯着不願意的媳婦就跟着蔣家的下人離開。
“你拉我幹嘛,那死丫頭翅膀長硬了……”
“噓,你小點聲,你個沒見識的死婆子,日後我們家丫頭就是蔣家三少奶奶,你還愁大娃娶不到好媳婦,還怕斷了你的銀錢……”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他們自以爲刻意壓低的聲音,但是整個堂内的人都聽到,秋氏羞愧的低下頭。蔣昌興也不知道是不是溫亭湛和夜搖光還在場的緣故,也沒有說什麽警告秋氏的話。而是吩咐蔣昌德親自帶夜搖光和溫亭湛去收拾出來的屋子。
“歪竹出好筍。”夜搖光到了房間就順勢往榻上一躺。
“看來這秋氏不一般。”溫亭湛聽了便道,能夠讓夜搖光吐出這句話,絕對不僅僅是秋氏方才那一番言辭,他可沒有忘記他家夫人是做什麽。
“那秋姑娘是個金形面。”夜搖光瞅了溫亭湛一眼。
“金形面?”
“嗯,女人的面相可以分爲金木水火四種,也就有了四種不同的面型,其中若是金形面,且面方有肉;眼波柔光;顴鼻相配,那就是最好的旺夫相,旺夫又幫夫,将來她的丈夫必發,會非常之有權勢,成爲一方統治都不足爲奇。”
“她已經沒有丈夫……”溫亭湛瞬間有了不好的聯想。
夜搖光坐起身:“旺夫,不僅僅是旺丈夫,還可以是旺夫家。金形面之人的特性:懂得體貼别人;且有内在美,對愛情堅貞不屈。我看了她的面相,她已經沒有姻緣線,意味着她此後再不會改嫁,必将終身留在蔣家。但若是蔣昌興是個有遠見的人,願意培養她,她可以給蔣家帶來極大的富貴。”
“這就要看蔣家有沒有這個命。”溫亭湛淡然一笑。
夜搖光打了個哈欠:“晚上還得幹活兒,我先補個眠,你讓小乖乖傳個信給章緻丘,就說我們已經在鳳凰城,以免他等的着急上火,又跑去西甯尋我們。”
畢竟現在已經快年關了,夜搖光和章緻丘約好年前一定去,隻怕章緻丘已經很着急,但又不好傳信來催促,爲了表明誠意,他也得親自再去請夜搖光一趟。
看着翻個身就背對着自己睡了的妻子,溫亭湛上前給她拉了拉被子,才轉身去做事兒,将她交代的吩咐的事情做好,然後回來摟着她一起補了個面,直到蔣府的人來請他們去吃晚膳。
晚膳很豐富,既有苗族的特色菜又有土家族的特色菜,可把夜搖光和金子吃的美得不能再美,吃完飯之後夜搖光拉着溫亭湛直接去了蔣三公子去世前的院子,這個打理幹淨的院子裏,現在住進了秋氏。
直到夜搖光和溫亭湛到了院子裏,才安排了下人過來,夜搖光看着蔣家對秋氏的冷遇不由挑了挑眉,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蔣昌興的考驗,還是故意爲之。但秋氏她足夠的聰明,能夠掙脫這樣的窘境的話,她在蔣家就會站穩腳跟,成爲一個有話語權的人。
但這是别人家的事兒,夜搖光也不會插手,秋氏還住在别的屋子裏,夜搖光和溫亭湛在主屋等着那隻老鬼上門。它是借着蔣毅珉的身子,必然要在蔣毅珉氣息最濃的地方,才能夠施展最大的術法,所以夜搖光才來這裏守株待兔。
大概到了子時的時候,房間裏突然一冷,戴着陽珠的溫亭湛感覺尤爲明顯,夜搖光用五行之氣迅速的将他們兩籠罩住。漸漸的一股陰冷的風吹動起來,外面的枯枝搖晃着,還真想張牙舞爪的鬼魅。
窗戶被無聲的吹開,一股陰氣灌了進來。很快那一團氣卷着雪花形成了一個漩渦,最後凝成了一個人形的影子,它先是在屋子裏飄蕩了一番,而後才選擇了一個地方縮成了一團,那一團萦繞着撲散開的黑氣。
這是在做法了,夜搖光瞬間目光一凝,雙手掐訣,五行之氣萦繞着一個環狀的手印迅速的飛撲出去,向着那一團黑氣套下去。
那黑氣感覺到之後迅速的逃跑,夜搖光腰間長绫一舞,一串的符篆飛出去,瞬間将屋子貼滿,将這團黑氣困在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