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一想,夜搖光也是能夠明白,黃堅畢竟是青海一把手,和其他布政使與都指揮使分攤政軍之權的身份不同,由于地理的特殊性,黃堅是軍政一把抓。整個青海的官員無不看其臉色行事,明日便是滿月酒,今日能夠抵達的爲表示尊重,應該都已經抵達。
夜搖光和溫亭湛上門的時候,黃堅已經親自在招待各路四品以上的官員,所以溫亭湛是被匆忙的請到了他們正在進行的聚會,而夜搖光則是被大房的大太太招待,不過客人不少,黃堅的正房夫人已經過世,現如今掌管黃家内院中饋的就是黃大太太,明日的滿月酒又是她的嫡長孫,因爲她也就是尊重的現了個身,将夜搖光親自帶到收拾出來的客房之後,就讓自己的長媳來招待夜搖光。
夜搖光不耐煩應付她,故意面露疲色,黃大少奶奶也是個有眼色的,就自覺的退下,畢竟夜搖光産子還不足一個月,算是月子之中。溫亭湛已經将消息放出去,夜搖光産下一男嬰,因爲與佛有緣,出身起就歸入了源恩大師的門下。
這是将孩子的去處說明本,以防日後有些人造謠惹夜搖光不快。
夜搖光洗了個澡,換了身以上,正要躺上榻休息,溫亭湛就回來了,她不由詫異:“這麽快?”
“不過是去露了個面罷了。”溫亭湛自覺的走到夜搖光的身側,坐在她的身邊,看着她剛剛沐浴的樣子,不由湊近深嗅她因爲沐浴之後更濃郁的桃夭之香。
“彥柏呢?”夜搖光往外望了望,黃彥柏被溫亭湛帶走,雖然還未來西甯之前,溫亭湛已經給他惡補了黃家的關系,且真正的黃彥柏還在他的身軀裏,露餡應當不至于,但是夜搖光還是有些擔心。
“被三太太帶走了。”溫亭湛不在意的說道。
“你讓他被他娘帶走?”夜搖光蹙眉,“阿湛,你老實告訴我,你葫蘆裏到底賣着什麽藥?”
原本在接到黃家的請帖之後,夜搖光雖然擔心,但也打算讓黃彥柏先回黃家,畢竟大過年,就在一個省,哪兒不回家團圓的道理?可黃彥柏不願意也就罷了,溫亭湛也竟然支持,對她說不着急。自覺告訴夜搖光,溫亭湛肯定在打什麽注意。
“彥柏的事情,早晚要解決,要将正主的心願了結。”溫亭湛的手撩起夜搖光一束秀發,對夜搖光眨了眨眼他看似純淨無害,實則深沉可怕的眼眸,“搖搖心裏憋着氣,不想面對黃家人的嘴臉,我怎能讓搖搖委屈自個兒呢?”
“你查清三太太爲何對彥柏下毒手?”夜搖光瞬間來了興緻,“黃家爲何到現在還不知曉?”
“黃家到現在還不知曉的原因,其一黃彥柏本人性格與黃家格格不入,在黃家就是個悶葫蘆,黃三太太親口說黃彥柏是負氣離家,黃家人哪裏不信?其二,黃彥柏到了帝都,入了我的府宅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黃家人自然更是深信不疑。”溫亭湛的指尖繞着夜搖光的秀發,對夜搖光道,“黃三太太之所以要毒殺親子,隻因她知曉黃彥柏可能發現了她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值得她對心神骨肉下狠手?”夜搖光驚愕不已。
“黃彥柏根本不是她的親身兒子。”溫亭湛淡聲道,“當年黃三太太在回程的路上産子,她産下了一個女嬰,被她送走,黃彥柏是她抱來的孩子。”
“她這是爲何?”夜搖光凝眉想了想,“她和黃三爺夫妻不和?”
“不。”溫亭湛擡眼看着夜搖光,搖着頭道,“她和整個黃家都有仇。”
“家仇?”牽扯到了整個黃家,那必然是家仇了。
果然,溫亭湛點點頭:“二十年前,她的父親乃是海西府知府。”
二十年前黃堅還不是青海都統,那時候黃堅不過是青海都統之下的一個副将,他雖然是武将,但和黃三太太的父親,當年的海西府知府是至交好友。當時的青海都統很是倚重他們二人,曾言:文有陳岩,武有黃堅,青海安矣。
那時候興華帝剛剛平複了寇家,沒過幾年黃堅便舉報陳岩曾與寇家勾結,更有寇家密送給當時青海都統的私信,且是經過陳岩之手,興華帝很是惱怒,他派人前來徹查,查出來也是證據确鑿,後來程岩一家被發配,黃堅的頂頭上司也因此羅馬,當時黃堅的資曆不夠,升任的另有其人,可這個人沒有上任幾年,就暴斃而亡,因爲舉報有功的黃堅在興華帝的心中留下了印象,加之那時候時局不穩,興華帝也沒有時間考察和培養人才,黃堅就這樣上位。
陳岩之女因爲自小體弱多病,經高人指點要寄養在佛門才能夠壓制住病氣,也因此就連親族都差點遺忘陳岩還有個小女兒養在庵裏,更别說是黃堅。黃三太太得知家中驚變,立刻跑了回來,在陳岩好友的相助下追上了流放的父母,卻隻能親眼看到被折磨的形銷骨瘦的父親死在自己的懷裏,母親随即自盡而亡。
後來她成了陳岩好友的女兒,再後來她嫁到了黃家。
“這麽多年,她都沒有發作。”夜搖光沉思道,“要麽就是她一直沒有尋到機會,要麽就是她在醞釀一場極大的陰謀,想要将整個黃家連根拔起。”
夜搖光更偏向于後者。
“黃彥柏看着不像知曉了這個秘密啊。”夜搖光費解,如果知道了,就不會不明白爲何自己的母親要對他下毒手。
“因而,我說黃三太太以爲黃彥柏可能知曉她的秘密。”溫亭湛好笑的重複一遍自己的意思。
所以,黃彥柏這是無妄之災咯?其實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不過黃三太太是大圖謀,她謹慎也是正常:“你是想要利用黃三太太的事情對付黃家?”
溫亭湛輕輕的搖了搖頭,将夜搖光攬入懷中:“我要把青海交到彥柏的手中,彥柏必須是黃家的孩子。”
“你是要幫黃堅一把……”
“自然,黃堅不是讓世人都知曉你我欠着他恩情?”溫亭湛漆黑的眼底,幽深的光一閃而逝,“我這人,最喜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靠說的,而我就讓整個青海的大小官員都親眼看看我給了他多大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