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說這些不吉之言。”不等夜搖光把話說完,溫亭湛便皺眉打斷她,輕輕的将她攬入懷中,下巴輕輕放在她的額頭,“你我十多年都是這般相攜走過來,每日想着你,每日想着如何讓你更歡樂,每日想着如何令你更自在,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習慣。愛入骨髓,如毒融血,無可更改。”
夜搖光什麽話都不想再說,她伸手環抱住溫亭湛,将自己的臉埋入他的胸膛。
許久許久,她才平複了情緒,也不擡頭而是悶聲道:“阿湛,你今兒可有閑餘?”
“隻要是搖搖問我,無論何時我都有閑餘。”溫亭湛低聲帶着點笑意回答。
“那你哄我午睡。”夜搖光理所當然的說道。
“好!”溫亭湛寵溺的應了一聲,就彎腰将夜搖光打橫抱起來,緩步走向他在府衙設置的小憩屋子裏,動作輕柔的将她放在床榻上,爲她脫了鞋子和外衫,蓋上了被子,坐在一旁問道,“搖搖,要我如何哄你午睡?”
“給你的孩子胎教,我聽着。”夜搖光雙手搭在她凸起的小腹上。
“好,那就講一個‘親嘗湯藥’的典故……”
溫亭湛的聲音很溫潤,很輕緩,但是他所講的故事卻讓夜搖光很動容,溫亭湛講的是漢文帝劉恒,漢高祖第三子的故事,漢文帝爲薄太後所生。他以仁孝之名,聞于天下,侍奉母親從不懈怠。母親卧病三年,他常常目不交睫,衣不解帶;母親所服的湯藥,他親口嘗過後才放心讓母親服用……
這已經不是夜搖光第一次讓溫亭湛胎教,而溫亭湛講的孝順母親的典故,他總喜歡給孩子胎教講這些,他說他希望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他的孩子日後都要将她這個母親放在第一位。讓這個世間,除了他以外,又多了一個把她看得比什麽都重的人。
夜搖光眼睛有些濕潤,她緩緩的閉上了眼,很快就進入了夢想。在她睡熟之後,溫亭湛還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去處理各地縣城送上來的公務。
之後溫亭湛依然每日上衙,休沐日就給宣開陽向私塾請假,帶着溫亭湛和宣開陽在西甯府遊玩,既不耽誤陪伴妻兒,也不耽誤他體察民情,好幾次碰上了不少腐爛的風氣,他的手段看似春風化雨一般溫和,但其實每一刀都切在要害上,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溫亭湛清正廉明的名聲就傳了出去。
而夜搖光就一心撲在了溫亭湛讓她開的酒樓之中,酒樓是夜搖光取的名——腐園,初時這個名字可是讓葉輔沿臉色怪異不已,但是溫亭湛說夜搖光說什麽就是什麽,并且親自給夜搖光提了字,讓拿去做牌匾,名字就這樣敲定下來,而溫亭湛已經派人着手去橡樹村收橡子,夜搖光算了價格,她們以每斤六十文錢的價格收橡子,讓橡樹村的村民集體出動。
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就收了上萬斤,六百兩就這樣進入了橡樹村三十多戶人家,平均每家都分到了少則十兩,多則三十兩的收入,這是他們想都沒有想過的好事,在确定來年夜搖光還要收橡子之後,大多數人家已經開始翻修屋子。
夜搖光這樣大的手筆,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很快夜搖光的加工廠就開啓,然後開始招工人,橡樹村的收入比夜搖光他們預期的要高,一個農戶一年能夠有十到三十兩那是絕對的高收入,不能讓他們忘了本,于是夜搖光招收的人也是從其他較爲貧瘠的村子裏人手,不分民族,因爲溫亭湛很貼心的找了一位懂得藏語的掌櫃,古默爾又懂蒙語,把這些其他民族的招進來,也可以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學漢語,學會和漢人打交道。
在她的地盤,她就不相信有人敢挑事兒。這是很關鍵的一步,如果這些異族過的好了,就會有更多的異族不再膽怯,而且作坊之中,不用招待客人。
人多力量大啊,夜搖光的酒樓在年前就開張了,十二月十二日,爲了這個開張,夜搖光還特意再來了西甯之後,邀請了所有西甯官員的内眷,吃飯的地點面自然是她的腐園,這麽好的宣傳不用白不用。
“我邀請她們去腐園,會不會讓她們覺得我在暗示,要讓她們多在這裏給我送銀錢?”宴請的前一日,夜搖光還有些擔憂的問溫亭湛。
“便是當真暗示又如何?”溫亭湛不以爲意的笑道,“他們便是每日都訂,也費不了多少銀子,而且我相信以夫人的手藝,他們便是初時是奉承,很快也會變得心甘情願。”
“隻要你覺得沒有什麽不好就成。”因爲月份已經大到臨近産期,夜搖光已經不太能夠側躺,隻能歪着頭看着側着身的溫亭湛,“如何,侯爺明日可能給賞臉,去參加我的開業儀式?”
“夫人的酒樓開業,天大的事兒都不能阻止爲夫親自去撐場面。”溫亭湛理所應當的說道。
夜搖光眼睛一睜:“你還來真的啊,你就不怕有人說你濫用職權麽?”
她隻是開玩笑的水口一說。
“我便服而去,誰敢說我濫用職權?”溫亭湛揚眉,“我是西甯的父母官沒錯,可我也是夫人的丈夫,這做丈夫的給自己的夫人撐場有何過錯?”
“好吧,我說不過你。”夜搖光認輸,然後發現溫亭湛的眼睛最近總是在她肚子上逗留很久,“阿湛,是我的錯覺麽?我怎麽覺着你這幾日看着我的肚子,總是隐藏着……懼意!”
是懼意沒有錯,雖然溫亭湛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夜搖光卻看得清清楚楚。她就納悶了,溫亭湛怎麽會有懼意呢?說實在的,她和溫亭湛在一起這麽久,哪怕是妖魔鬼怪,都沒有讓溫亭湛露出過這種神色?
“搖搖,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吧。”溫亭湛伸手小心的貼在夜搖光圓滾滾的肚子上。
她是三月份懷的孩子,十月懷胎,她自然是來年一月生産,聽到溫亭湛這話,她不由問道:“你不會是在害怕我生孩子吧?”
溫亭湛的臉上,難得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