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是瞞着家裏人偷跑出來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母親姓蕭,又是哪個公主之女?夜搖光想了想,仿佛沒有嫁給姓榮的公主。
夜搖光并沒有将這個插曲放在心,她折身對姚勤:“既然被告認罪,大人也已經宣判,那便行刑吧。”
姚勤雖然對那負氣離去的姑娘有些犯嘀咕,但到底他沒有得罪人,于是連忙讓人當衆杖責了吳青二十大闆。
夜搖光站在旁邊,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等到杖責完畢,夜搖光道:“打人不打臉,辱人不辱爹娘,這是爲人的操守底線。”
說完,她帶着宣開陽離開,原本剛剛圍來也覺得夜搖光有些霸道的百姓,再聽了她和姓榮姑娘的對話,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若是他們的爹娘被人這樣私下議論,他們的心情,又聽了夜搖光這句話,也覺得夜搖光行爲沒什麽,而且人家并沒有仗着占理動用私刑,是堂堂正正的走了律例,也沒有得理不饒人,非得杖責别人三十。
一下子衆人覺得夜搖光已經算是極其寬容大度。
夜搖光前腳才回到府,宮裏鬧了起來,那與夜搖光在公堂遇的姑娘倒不是哪位公主的女兒,而是南久王的孫女,乃是南久王唯一嫡女邑忞郡主的獨女,也是蕭秉和嶽湘齡的表妹。
江南榮家,那說出來也是鍾鳴鼎食之家,蕭秉的姑姑便是榮家現如今的大夫人。此次是因爲這位榮姑娘剛剛及笄,做母親的更向往帝都的繁華,不想将女兒嫁在地方,才借着陛下六十大壽在即,帶着女兒京,是爲了想要給女兒尋一門好親事。
而這位榮姑娘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在整個江南她的地位公主也不遑多讓,這是圖帝都的熱鬧,帶了丫鬟私下出來遊玩,又嫌丫鬟太吵,将之扔在一邊,偷跑出來,恰好遇見了這件事。
邑忞郡主在家裏看着臉都被打紅的女兒跑回來,自然是怒氣攻心,她的女兒嬌養在膝下,她這個做母親的從來不舍得動一根手指頭,竟然被人當衆扇了一巴掌,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她當即奔入皇宮,求皇伯父做主。
興華帝自然也是不能聽他們一面之詞,而是立刻派人傳召了當事人姚勤,和溫亭湛,倒是沒有傳喚夜搖光。讓榮沫漪當着姚勤的面,将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說完之後,興華帝便問姚勤:“此事可是如此?”
“回陛下,榮姑娘所言……”姚勤斟酌了一番才道,“過于片面。”
“既然她所言片面,那你便将事情經過說一遍。”興華帝沉聲道。
姚勤連忙回道:“其實今日,是明睿侯夫人帶着小公子去彙珍樓用膳,恰好聽到幾個商戶議論明睿侯,直言明睿侯之母乃是與其父……”說到這裏,姚勤頓了頓,才低聲道,“無媒私奔,侯爺夫人惱怒,便按照律例,将人送到了微臣的府衙之,那商戶也是認罪,微臣也已經按律宣判,這時候榮姑娘挺身而出……”
姚勤将榮沫漪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述給興華帝,甚至包括而後榮沫漪和夜搖光的對話,說完之後,他不得不說:“在場人諸多,都不曾見到侯爺夫人動手掌掴了榮姑娘,且侯爺夫人與榮姑娘相距有六步。”
興華帝聽了臉色沉下去,眼含威壓的看着邑忞郡主母女:“這是你們母女要朕做的主?你們母女口口聲聲說受了委屈,倒是說給朕聽聽,你們何處受了委屈?”
兩母女頓時啞口無言,榮沫漪是被慣壞了的嬌小姐,可邑忞郡主不是,她原本隻是聽了女兒的一面之詞,卻沒有想到真相是這樣……
“那夜……”不等榮沫漪反駁,邑忞郡主連忙捂住她的嘴。
而後對興華帝道:“皇伯父恕罪,侄女隻是愛女心切,故而失了分寸,原來是漪姐兒冒犯了明睿侯夫人,侄女一定将漪姐兒帶回去嚴加管教,再備禮親自登門向明睿侯夫人陪個不是。”
邑忞郡主的話,興華帝還是覺得聽,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們便退下吧,溫愛卿留下。”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後,興華帝給福祿使了一個眼色,福祿從袖将早已準備的奏折遞給了溫亭湛:“這是湖廣遞來的奏折,你看看。”
溫亭湛躬身接過翻開看了看,面是一件事情,那是湖廣賦稅丢了,負責押運的都指揮使派人追去,攔截回來的乃是一箱一箱的石塊。湖廣都指揮使奏,暗指這批稅銀從一開始被湖廣布政使柳居旻做了手腳,但卻沒有收集到證據,故而奏請陛下派欽差來查此事。
“不論是擄劫稅銀,亦或是丢失稅銀,更甚私吞稅銀,都是重罪,不可聽信一面之詞,牽扯重大,臣請陛下派戶部之人下去詳查。”溫亭湛看完之後,對興華帝說道。
“戶部之人不妥。”興華帝否定道,“如今正是各地稅銀繳之際,戶部本人手不足,朕豈能再從戶部調人。”
“陛下聖明,想必陛下心自有明斷。”溫亭湛不卑不亢的說道。
“今日邑忞母女鬧得事兒,朕前幾日也聽了傳聞,溫愛卿對此可有想法?”興華帝沒有接溫亭湛的話,反而突然跳轉了話題。
“微臣也略有耳聞,微臣記得陛下許久前便召見微臣詢問過此事,但據微臣所知,微臣身在鄉野,爹娘也不曾在微臣耳邊提及過柳家。也許是看在微臣當時尚且年幼之故,不過如今微臣爹娘已經入土。”溫亭湛不急不緩的說道,“柳家也的的确确爲柳家三姑奶奶發喪,微臣也不知這到底是真亦或是假。”
“溫愛卿如此聰明絕頂之人,也看不出真與假麽?”興華帝問道。
“陛下,微臣是個清明的局外之人,此事牽扯到了微臣,其真真假假,微臣想除非是微臣的母親親自托夢于微臣,否則微臣實在是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