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蕭士睿将陛下引出去,他并沒有算到在皇家寺廟,護衛重重之下竟然有人回來行刺他,他的目的不過是讓陛下不在時火燒正殿,如果陛下在佛殿,他根本不敢燒了正殿。至于燒正殿的原因,隻是爲了揭露佛像落淚是人爲。
皇家寺廟之中早就已經有了幾位王爺的人,而那正殿佛像有機關,也有那麽幾個人知曉,蕭士睿最初倒是不知道,是發生了佛像落淚的事情之後他才知道。平日裏,誰敢輕易的冒犯佛像,接近佛像,質疑佛像?
再查清之後,蕭士睿就打算來一個将計就計,讓陛下知曉香爐和佛像的秘密,因而才會故意在陛下的面前說了一通質疑自己的話之後就負氣離開,待到陛下在他隻向陛下洩露過情緒的地方尋到他的時候,就讓人火燒佛殿。
不過蕭士睿的幾位叔叔顯然是沒有統一陣線,所以各幹各的,才會有了這一處,兵行險着在皇家寺院的範圍内誅殺蕭士睿。原本就被這麽明目張膽的刺殺氣得不輕的興華帝,一回去就聽說了佛像的事情,更是氣得連夜将幾個兒子叫過來,通通跪在了佛殿前,跪了足足兩天兩夜。
“陛下難道不會懷疑,從始至終都是蕭士睿所爲,包括那些行刺的刺客?”夜搖光皺眉,既然大批侍衛都尋不到蕭士睿,那麽蕭士睿藏匿的地方肯定隻有他知道,而他應該是提前在陛下的面前透露過,所以陛下能夠這麽快的尋上他。
但是這麽隐蔽的地方,刺客竟然尋到,且好巧不巧是陛下到了之後。
“我才說,士睿讓我欣慰。”溫亭湛笑着端起一杯水,“士睿在替陛下擋下緻命一擊時,昏迷之前就坦白了火燒佛殿之舉乃他所爲。”
夜搖光的目光一亮:“果然是和你呆久了。”
蕭士睿在生死關頭忏悔自責,那絕對是真的忏悔自責,因爲他的私心将陛下引出來,反而讓陛下受困。完全沒有任何演戲的情分,陛下看得懂。至于蕭士睿見他引出來之舉,不但不會讓陛下惱怒,反而會讓陛下更疼惜他。
他不過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才反擊之舉,其實明明陛下如果在正殿之中,親眼看到佛像的機關效果更好,可他依然有一片赤子之心,不想讓陛下涉險受驚。既然在佛殿他都沒有利用陛下,那就更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弄一批殺手來行刺,這裏這有他和陛下兩個人。
陛下是他最大的儀仗,而這些人明顯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死士。蕭士睿是蠢到什麽地步?才會在明明知曉陛下要立他爲太孫的情況下,還來上演這麽拙劣的苦肉計?若這真是蕭士睿所爲,陛下的失望應該大于痛心。
“寺廟内的主謀,行刺之人的主謀陛下可查出來了?”夜搖光點着頭問。
“這是士睿第二個聰明的地方。”溫亭湛含笑道,“待他醒來之後,陛下問讓何人去查這件事時,他建議将幾位王爺一同去查。”
“這不是等于放過他們麽?”誰都不幹淨,彼此給對方擦屁股,這件事也就大事化小事化了。
“不放過能如何?搖搖,爲君不易。”溫亭湛将憤怒的妻子抱入懷中,“這事兒明顯不是一位王爺涉事,陛下才剛剛死了一個三皇子,難道當真要在一年内再殺二三個兒子?這件事查出來不處置不公。處置了,天下人該如何非議陛下?百姓未必明白其中的是是非非,他們看到的隻有陛下心狠手辣的殺了親子。”
别說時下普遍百姓都沒有文化,就說夜搖光前世那個誰都識字的年代,不問就裏隻看結果的人都比比皆是,弑君這樣的大罪,如果因爲是自己的親子兒子就從寬,那麽如何服衆?衆大臣心裏恐怕也不服,可若是當真殺了,陛下嗜殺之名是跑都跑不掉。君王若是沒有仁義之名,百姓心中會恐慌,這樣那些天高皇帝遠的人就更好借着這樣的名頭欺壓百姓,百姓完全不會懷疑這并非君王的本意。
“就這樣便宜他們?”夜搖光不信。
“自然不會這樣便宜他們,他們心裏明白,這件事他們必須要做出讓步,才能夠消去陛下心中的怒氣。陛下想要什麽?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誰?”溫亭湛問着夜搖光,一步步引着她去想。
“是太孫之位。”夜搖光頓時了悟了。
蕭士睿的太孫之位經此一事闆上釘釘,這是他們做叔叔虧欠蕭士睿的,若是沒有這些事情之前。陛下越過了兒子立嫡孫,雖然有着嫡系血脈爲理由,但是他們做叔叔的不服氣,鬧點脾氣,搞點破壞,隻要不太過,陛下也是能夠容忍。
但發生了蕭士睿被刺殺的事情,他們的命都相當于是蕭士睿放過的。做侄兒的已經退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哪個叔叔還敢搞事情,那真的是在挑戰陛下的極限了。
蓦然間,夜搖光腦子裏電光火石一閃,她頓時一拍手:“我明白了你說的士睿第二個聰明之處在哪兒了?”
溫亭湛挑了挑他好看得劍眉,用溫柔的目光鼓勵夜搖光說下去。
“幾位王爺是誰幹的,他們彼此都明白,可士睿被立儲,沒有幹壞事的人肯定不甘,這些幹了壞事的人爲了讓他們不戳穿這件事,隻能私下補償他們。”夜搖光分析道,“士睿這是在陛下的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然後又狠狠的坑了幾個叔叔一把,做了壞事的人得打掉牙合着血往肚子裏咽,沒有做壞事的人在陛下态度明确的情況下,既然儲君之位已經無力更改,那自然是要從兄弟那裏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才能夠平複心中的不平。如此一來,這幾位王爺之間又多了些龃龉。”
說完,夜搖光不由狐疑的看着溫亭湛:“你确定這一招不是你交給士睿的麽?”
這明明是溫亭湛慣用的伎倆,把所有好處都占完了,還得讓吃虧的人明面上對着他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