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拾柴火,摘野果,采香料。爲了不讓夜搖光和陌欽單獨相處,引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雖然他們修煉者不注重這些,可戈無音考慮到溫亭湛是凡人。所以,戈無音一直沒有和他們分開。
“陌大哥,何時有了心儀的女子,可不要藏着掖着。”突然夜搖光開口道,對上陌欽和戈無音投來的疑惑目光,夜搖光解釋道,“你看無音和雲宗主出雙入對,日後我們要是聚在一起,就你一個孤家寡人,多凄涼啊。”
其實夜搖光覺得陌欽和蒼是真的很般配,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覺着好,卻未必是陌欽所喜,于是也不提蒼。
“非離和無音那是情勢所迫,才早早成婚。”陌欽聽了,笑着道,“在宗門我這個年歲就談婚論嫁,爲時尚早。”頓了頓,他倒是也一道開着玩笑道,“不過搖光所言極是,日後你們都成雙成對,就我形單影隻,看着委實凄涼。嗯,我努力去尋。”
早在溫亭湛爲了夜搖光入陰陽谷,割皮肉,脫胎換骨,陌欽就把他和夜搖光之間看開了,是真心的祝福他們。愛一個人,就要給她最好的一切,既然這個最好的人不是自己,那就應該坦然放手,這才不負一場心動,一場真情。
雖然他現在無心男女之情,不過對于夜搖光由衷的替他考慮,陌欽還是領情,态度也不敷衍,而是很認真的回答。
見陌欽這樣的态度,夜搖光也就不那麽忐忑,其實朋友之間關心終身并不是什麽大事,隻不過這是夜搖光第一次這樣去關心摯友的男女之情,前世她自己沒有着落,也不信什麽男女之情,所以就不可能去關心旁人,此刻她自己過得很幸福,自然也希望她周遭的親友都幸福。
“陌大哥爲何不喜歡?”夜搖光直接問。
陌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的想過之後才回話:“我隻是不想負了她。”
他和蒼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他就知道蒼心悅他,待到彼此都長大之後,就能避則避,爲的就是不想讓蒼泥足深陷。可到底還是沒有避過去。蒼是個外柔内剛,執着的姑娘。
他日後爲了九陌宗的傳承,肯定是要娶妻生子,但他絕不會去考慮蒼。因爲娶一個對他有情,但他卻不能回之以心的人,這是一種傷害。對你有情的女人,不可能不想要你的心,你給不了,她卻又是你的妻子,長年累月就會成爲一對怨偶。也許,還會讓她因愛生恨,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與其造成這樣的局面,不如早些斬斷,以免日後連兩個宗門都從兒女親家變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宿敵。
夜搖光深想了陌欽深意,不由贊歎:“陌大哥,你是真君子。”
這世間多少男人一邊享受着女子的愛慕和付出,一邊恬不知恥的朝三暮四?又有多少男子将哭求的女子娶回家就翻臉無情,喜新厭舊?真正設身處地的去考慮作爲妻子,該給予多少,該如何去愛護去尊重的男人,真的太過于稀少。
聽了陌欽的話,夜搖光覺得他和蒼也許真的不适合。蒼是個好姑娘,值得一個全心全意的男子去對待。即便她日後尋不到,可她至少也不用面臨同等的付出求不到同等的回報。
“我是真君子,那允禾是什麽?”陌欽突然問道。
“他是完美無缺!”夜搖光一點也不害臊的誇贊。
“不害羞!”戈無音伸着細長蔥白的手指戳了戳夜搖光的腦袋。
“有什麽可害羞的,我就喜歡他,愛死他,他在我眼裏心裏做什麽都是好的,不成麽?”夜搖光理直氣壯的說着。
戈無音一愣,到沒有再打趣夜搖光,而是想了想之後點頭:“成。”
陌欽笑着點了點頭,聽到夜搖光如此毫不避諱的說着她對溫亭湛的情意,他竟然不再如往常一樣黯然和心痛,反而也跟着覺得理所當然。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他釋然了。而是在他的心中,溫亭湛和夜搖光一樣是他的摯友,他自然替摯友的付出得到了心悅之人的認可而感到開心。
夜搖光沒有去理會陌欽,而是看着戈無音的反應,有些奇怪,于是給陌欽使了個眼神,她們女兒家需要說悄悄話,陌欽和紳士的站起身:“我去四周看看。”
“無音,你怎麽了?”夜搖光伸手碰了碰戈無音。
“我隻是羨慕你能夠這樣大膽。”戈無音也不在夜搖光面前藏着掖着。
夜搖光的手貼在戈無音的額頭,在戈無音莫名的眼神下道:“你還說我認識的無音麽?你連這個都不敢?”
“我再張揚無忌,我也是個女兒家可好!”戈無音沒好氣的瞪着夜搖光,“我不信,若是溫允禾沒有整日向你訴情,你能夠好意思開得了口!”
夜搖光沒有立刻反駁戈無音,而是沉默了片刻才道:“無音,我不騙你,我一直很膽小。若非阿湛用他細雨無聲的情意一點點的蠶食我的心,在我想要掙紮的時候已經徹底上了瘾,我很可能連愛他的勇氣都沒有,更遑論如今日這般大膽直白。”
說到這裏,夜搖光話鋒一轉:“但,那是因爲我曾經的過往造成。如果沒有那一段過往,我若是愛上了一個男子,我會向一樣,不辜負自己告訴他,盡自己所能去争取他。若是成了那是我的幸,若是敗了那是我的命,至少我沒有辜負自己的心。”
戈無音聽了之後,沉默不語,她伸手将被風吹亂的發絲撩至耳後,擡眼有些愣神的看着遠方平靜的湖泊:“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可我與雲非離,與和陌欽不一樣。”
他們已經是夫妻,現在相處很快樂。但她不懂雲非離的心,她害怕捅破這層紙,連現如今的舒心也失去。畢竟她不像蒼還可以躲一躲,可以縮回蒼家去療傷,她得無時無刻面對着雲非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