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今兒一早被陛下急诏去了離宮。”幼離一邊伺候夜搖光洗漱,一邊回答。
“急诏?”拿着擦臉的錦帕的手頓了頓,夜搖光皺眉。
如今是七月末了,溫亭湛曾經說過,琉球戰事将起,難道是爲了這件事?那是不是按照溫亭湛的計劃,他還得去戰場之上督促?
夜搖光懷揣着心事用完了午膳,也沒有耽擱就帶着幼離等人離開了莊子去了南園的夜府,并派人去離宮之外等着溫亭湛,告訴他一聲。
大概是剛剛申時的時候溫亭湛回了府,去沐浴換了一身衣裳才來見夜搖光:“搖搖,收拾行李,我們明兒要啓程。”
“啓程?去哪兒,琉球?”夜搖光站起身問道。
溫亭湛一笑:“不是琉球,琉球的事兒暫時還沒有動靜,快則一月,慢則三月,也要動起來,不過便是琉球戰事起,我一個文官去琉球作甚?把小六安排過去便是。”
“那我們去何處?”既然不是琉球的事兒,陛下怎麽會把溫亭湛派出去。
“是去甘肅蘭縣。”溫亭湛道。
“甘肅蘭縣……”夜搖光立刻了悟,“是那一筆百萬兩賊贓出了問題?”
“唔。”溫亭湛面色冷峻的點了點頭,“前後兩個月,陛下派了三隊人馬按照全躍的路線圖去尋,不但财寶沒有尋到,就連人都是有去無回,蘭縣那邊的府衙和軍營裏都派了人去尋,白日裏都是沒事兒,有一隊人夜間似有所覺,卻也是有去無回。”
“你是說,老狼山很可能存在妖魔鬼怪?”夜搖光立刻聽明白了溫亭湛的潛台詞。
“也不能如此笃定。”溫亭湛略一沉吟道,“人也喜歡夜黑風高行事,陛下也拿不準,這事兒總是我查出來,陛下又想到你,既然由我掀出來,那就由我去了解,不論是人是妖,你我聯手,無須顧忌。”
“這話我喜歡。”夜搖光眉眼一彎,“好,我這就去收拾行囊。”
這個可是出差呢,她終于可以甩掉陸永恬那一撥人,單獨和溫亭湛一起出去遊山玩水,還有乾陽和連山也在外面,想想夜搖光就覺得美。但是想到了乾陽,夜搖光還是得去封信,讓他們知曉她的去向,别到時候提前回來尋不到人。
然後就是雷婷婷的安排,雖然把她一個人留在家中,有幼離幾個人照料,肯定是不會有問題,且雷婷婷和幼離他們也已經玩成了一片。
但是還不等夜搖光做決定,已經得到消息的關大太太夜裏就上門,她的來意不用說也知曉,許久未見雷婷婷竟然還記得關大太太,且對關大太太很是親昵,又有溫亭湛在一旁勸說,夜搖光想了想也就讓關大太太将幼離帶去了,隻不過這一次不僅僅讓劉姑姑跟着,還讓宜甯跟着。
夜間夜搖光還是決定帶一個丫鬟去,原本想帶着已經及笄的宜薇去,結果宜芳卻跪在夜搖光的面前:“姑娘,奴婢想随姑娘一道。”
夜搖光一愣,她可是沒有帶上薛大的,宜芳卻要搶着跟着她去,很明顯是要和薛大分開。夜搖光看了溫亭湛一樣,溫亭湛會意站起身:“早些歇息,我去書房整理些文書後便歇下。”
“嗯。”夜搖光點了點頭。
溫亭湛離開,就連在欽點夜搖光行囊的幼離也悄然退下,屋子裏隻剩下夜搖光和宜芳,她伸手将宜芳扶起來:“你這是和薛大鬧别扭了?”
宜芳略驚,她以爲她的事兒夜搖光和溫亭湛都不知曉。
“我府邸的事兒,我豈能不知?”夜搖光戳破了宜芳的心思,“我府中的每一個人我都一樣上心,原是打算阿湛冠禮之後,抽個空問一問你們兩的心思,若是你們兩郎情妾意,那我們便爲你們主婚。這不,阿湛冠禮剛過,就出了蘭縣的事兒。”
“奴婢的事兒讓姑娘費心了。”宜芳感激的行了行禮才低聲道:“姑娘也不用再想着成全奴婢,奴婢沒有這個福份。”
夜搖光揚了揚眉:“仔細與我說說。”
宜芳頓時就紅了眼眶:“姑娘,他欺人太甚……”
原來宜芳也是看着自己年歲大了,她和薛大從來沒有捅破那一層紙,薛大也遲遲不表态,甚至她稍微主動一點,就躲着她。那一日宜芳就直接逮着薛大問他到底願不願娶她,若是願意就去向少爺求恩典。
豈料宜芳的孤注一擲,換來薛大的沉默,最後薛大說了句他們兩不相配,他不是她的良緣,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宜芳,宜芳原本是堅信薛大對她是有情意的,可是被宜芳糾纏狠了,薛大竟然和一個寡婦開始議親。
這一下子,真的是把宜芳的心都傷透了,原來在薛大的眼裏她竟然不如一個寡婦,他甯可娶一個寡婦,都不願意娶她。
聽完之後,夜搖光冷聲道:“你可要聽我的建議?”
感覺到夜搖光的語氣不對,宜芳有些小心的颔首。
“忘了他。”夜搖光冷情的吐出三個字。
“姑娘……”
“若他對你無心,你何必癡戀于他,糟踐自己?”夜搖光反問。
宜芳微微的搖頭:“不是如此,奴婢知曉他心中有奴婢,隻不過他……”
“隻不過他認爲你們年齡相差甚遠,故而不願耽擱你?”夜搖光将宜芳說不出口的話接過來,看着宜芳點頭才冷笑道,“既然你認爲這是他給你的情,你心中有他爲何不順了他的意?非要去折騰?”
“奴婢……”宜芳張了張口不知道如何來回答夜搖光。
“宜芳,我這次且帶你一道去,不是讓你避開什麽,而是讓你去看一看這世界有多大,而你并非爲一個男人而活。”夜搖光沉聲道,“一個自以爲是爲你好,完全不顧你心中傷痛,甚至還在你心上劃下傷口的男人,當真值得你傷心難過?這一路上,你給我好生想一想這個事兒,去收拾行李,明日我們一早啓程。”
看着茫然無措的宜芳離開,夜搖光歎了一口氣,她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她是個不完整,哪怕刮骨療毒也能咬牙挺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