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陸永恬也不算太笨,畢竟長期跟在溫亭湛等人身邊,就算是察言觀色,也能夠感覺到有問題,他回想一下自己說了什麽,頓時吓得一哆嗦:“不不不……不會真的有死而複生的說法吧?”
“死而複生倒是沒有,假死倒是可行。”淺淺呷了一口水,溫亭湛淡聲道。
“假死?”聞遊凝眉,“爲何要假死?”
就在這時,仲堯凡得力的管家趕了過來,手裏捧着一疊東西,将之遞給了溫亭湛:“溫公子,這是侯爺讓小人給你送來之物,侯爺吩咐關于平家生意上之事,溫公子隻管問小人,小人定然知無不言。”
“好,你先說說平家五年前可有遭受重創?”溫亭湛一邊翻着管家遞上來的案錄,一邊吩咐。
“溫公子料事如神。”管家微微訝異,然後直言道,“五年前平家也出海行商,不過運道不好,所有的船都賠在了海上……”
原來平家五年前險些傾家蕩産,因爲當時的平大爺心大無比,他幾乎是搭上了全部身家,隻可惜後來貨物遇上了風浪,不但東西沒有回來,就連去的商船和人都沒有回來,平家不但折了自己的,還折了很多他們請來的合資人,當時仲堯凡也剛剛掌握仲家不久,但也是大力的出資幫扶了平家,也是那一次平家大爺受了打擊,開始病重。
可是終究是杯水車薪,平家眼見着就要撐不下去,這個時候平家大爺重病而亡,還一度傳出被是債主逼死,直到平二爺接下了家業,仲堯凡以仲家的名義作爲擔保,才穩住了平家傾倒的局面,三年前夜搖光恰好給仲堯凡算了一卦,仲堯凡用這一卦做了不少人情,勸下了許多平家的債主,又借此拉了平家一把,平家才真正的轉危爲安。
聽完之後,夜搖光覺得平家大爺死的的确是時候,他的死緩解了平家被逼倒的局面,當時仲堯凡已經看在平二爺的份兒上盡了全力。可若不是平二爺上位,仲堯凡信不過冒失的平大爺的人品,絕對不會以仲家的名義作擔保。
所以,平家能夠逃過這一次傾覆的命運,源自于平二爺上位。可平家大爺不死,平家二爺怎麽上位?将爛攤子扔給弟弟,他的臉面還要不要?故而,他選擇了詐死。
“他既然選擇了詐死,那何故要讓三姑娘做這樣的夢?”陸永恬想不明白。
“因爲平家已經轉危爲安。”夜搖光目光冰冷,“他怎麽能夠坐視自己的家業落在平二爺的身上,在他看來他必然是一個爲了家業受盡委屈的人,一輩子不能見光,還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妻兒寄人籬下,他想要用這樣的辦法,來逼迫平二爺将家業讓回給自己的兒子。可惜平二爺覺得他的兒子太小,不願意交出大權……”
“所以,他就痛下殺手了?”陸永恬心裏有些不舒服,他真的是見過無恥卑劣的人,但這絕對是最無恥最卑劣的人。
“從他鬧了十幾次衙門來看,他若是存心想要殺了平二爺,隻怕早就動手。”聞遊輕歎一聲,“應該是他鬧得次數太多,所以引起平二爺的猜疑,平二爺識破了他沒有死的陰謀,他才徹底的狠下了心。”
這個真相讓人覺得沉重。
“當務之急,得設法抓住平家大爺。”溫亭湛淡聲道。
這世間千奇百怪,什麽人都有,他并不覺得平大爺這樣的人讓他驚訝,所以他非常的理性,不得不抓住平家大爺。
“還有……”頓了頓,溫亭湛目光深遠,“平家大爺背後之人。”
“平家大爺背後還有人?”幾個人都驚訝不已。
“我已經查過了平大太太的身份。”溫亭湛将案錄還給管家,等到管家離開之後,他才道,“平大太太絕無可能懂醫,至少在平大爺詐死之前不懂。”
“允禾你的意思是,平大爺詐死的事情有人很快就知曉,并且當即派了人開始暗中做手腳。”聞遊倏地擡眼看向溫亭湛。
“平大爺落魄到要詐死來保全平家,平二爺又非一個草包。平大爺哪裏來的錢财請得起可以比金子速度更快的武林高手?請得起懂得攝魂術之人?這兩者即便是平大爺手握平家大權也請不到。”溫亭湛淡淡的說道,“他背後必然有人,精心布下這一格局,一步步的将他推到成爲殺人兇手,不得不乖乖聽話的局面,目的麽……”
“是因爲我。”站在外面聽了一會兒的仲堯凡走了進來。
夜搖光和溫亭湛早就知道仲堯凡是和管家前後趕來,應該不是偷聽,而是恰好他們講到了兇手,仲堯凡就停下了腳步。
“是,這場局爲的是侯爺。”溫亭湛颔首,“侯爺要感謝陛下将你派去采礦。”
也正是因爲陛下将仲堯凡派去開采金礦,否則這個陰謀不會到了現在才爆發,仲堯凡不在,爆發出來也牽扯不進去,仲堯凡去年年底才回來,今年年初就已經開始,是一刻喘息的機會都不想給他。
“要謝也得謝你們。”仲堯凡笑道,“若非有你們上報金庫,我隻怕不能安穩度過去年。”
仲堯凡這一句看似玩笑的話,讓夜搖光心思一動,她又想到了源恩說她是異星的說法,所有碰到她的人命運都會開始改變,先是帝師,後是仲堯凡,她想了想若是帝師和仲堯凡都被陷害潦倒,那麽這個朝廷的局面會變成什麽模樣……
一個是朝廷的頂梁柱,一個是國家經濟命脈的影響者。
朝廷不動蕩都不行!
“一切都是緣分。”溫亭湛不着痕迹的看了走神的夜搖光一眼。
“不,真的感謝你們,隻怕這一次若不是正巧又碰上了允禾,我恐怕也很難從中把自己摘幹淨,至少在這個時候我還察覺不到這個陰謀的網已經将我蓋住,随時都會撲下來。”仲堯凡說着,見溫亭湛挂着謙和的笑容,正色的問道,“允禾,你可知他們要如何把我給扯進去,讓我無法翻身?”
溫亭湛淡淡的笑着,他的目光如珍珠一般流轉着神秘的光華:“爲一己之私,殺朝廷大臣可夠?”
衆人身子一震,殺朝廷大臣?
柳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