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風輕輕的吹,溫亭湛和仲堯凡幾人退出湖心亭,站到練武場之上,看到的是夜搖光和百裏绮夢站在湖心亭的屋頂的兩端,她們不言不語的凝視着對方,除卻乾陽沒有人能夠感受到她們兩身上一圈圈擴開的五行之氣和靈氣。
百裏绮夢垂下長翹的睫毛:“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可我若能勉強得了自己,我今時今日便不會出現在此處。所幸,正如你所言,我與他在一起,至少傷的不是他。”
夜搖光聽了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是别人家的事兒,人家自己知道厲害關系依然忍不住要這樣做,那麽她做到提醒便好,禍與福都與她沒有幹系:“言盡于此,望百裏姑娘能好自爲之。”
言罷,夜搖光渾身五行之氣猝然飙升,無形的氣力蕩漾開去,讓湖心亭也掀起一圈圈的漣漪。夜搖光強制性的将百裏绮夢的幻境掙脫,破碎的氣流化作殘餘的勁風拂過,百裏绮夢完全沒有想到夜搖光竟然有這樣強大的爆發力,頓時被餘勁給震飛出去。
而湖心亭内的仲堯凡當即一個縱身而起,于半空之中,一把将跌落下來的百裏绮夢攬入懷中,幾個飛旋飄然落地。
夜搖光見此,心裏沉沉一歎氣,難怪百裏绮夢放不下,原來她竟然不是單相思,隻是沒有想到仲堯凡竟然還有這樣的情劫。
“夜姑娘修爲高深,甘拜下風。”百裏绮夢站定之後,面色坦然的對夜搖光道。
“你我伯仲之間。”
夜搖光倒不是客氣,而是百裏绮夢是靈修,修煉的是五行之靈,那是他們這些修煉者要成仙之後才能夠修煉的東西,雖然人家五行之靈極少,恐怕要到昆侖山那一類地方才能夠凝練,但作爲靈修的百裏绮夢她自然有辦法從微薄之中積累,五行之靈有多強悍,單單看紫靈珠就知曉。百裏绮夢的修爲等級肯定不如她,可能力卻未必比她低。
“看來你們兩頗有些惺惺相惜。”仲堯凡看了看兩人,才道,“時辰也不早,你們一路勞頓,我們先去用膳。”
仲家的餐廳自然也非一般的大,且還不止一個,仲堯凡估摸着有心挑了一個較小的,他們一共七個人,上了二十一道菜,再加一道一人獨份的魚翅湯。前世夜搖光也出入不少豪門,但真的要和講究的古代比起來,那真的是暴發戶和權貴豪庭的差距。雖然夜搖光不提倡奢靡,但這不是她家,而且客随主便,她自然很惬意的享受。
用完午膳,仲堯凡親自将他們一一送到各自的廂房,仲堯凡見夜搖光一襲男兒裝,并且想到了他們在書院也是如此,于是都将他們安排在了同一進的院子,與溫亭湛比鄰的房間,也不打擾他們休息。
“那百裏姑娘,是什麽來頭?”等到陸永恬和聞遊都去歇息之後,溫亭湛才去尋夜搖光問上一問,以夜搖光對妖鬼的排斥,絕對不會允許這一類停留在仲家,且乾陽嫉惡如仇的性格,若是妖鬼隻怕早就如同在書院對待陳臻兒時動了手。
“靈修。”夜搖光惬意的躺上了床榻。
“何爲靈修?”溫亭湛也看了不少志怪傳記,還不曾看到靈修二字。
“狐仙知曉不?”夜搖光打了一個簡單的比喻,“這世間有狐仙與狐妖,他們二者的區别就在于前者是靈修,後者是妖修。靈修可以被稱爲仙,因爲它們與仙家一樣修煉的是五行之靈,但它們又不是真正的仙,因爲它們尚且沒有脫離真身。”
“靈修不違天道?”溫亭湛凝眉沉思。
“違,如何不違?”夜搖光笑道,“就算是我們這些修煉者也是違背天道的存在,這世間萬物生靈自有定數,除了金子那一類天生靈物,其他任何修行都是違背天道,隻不過分善惡罷了。善者存,惡者亡。”
“她與你可算作同道?”溫亭湛算是聽明白了。
“不,我們并非同道。”夜搖光堅定的搖頭,“她是靈修,真要算起來她比我要高上一等,但她的約束比我多太多,我随處可以修煉,她要想修爲大漲,必須擇一處至靈之地,我們修煉者隻要不曾出家,可以成婚生子,而她連七情六欲都不能有。”
“她對永福侯動了情。”溫亭湛也已經看出來,“這難道不是違背天道的惡舉?”
“是,可她此舉損害的隻有她一人,傷及不到無辜,連她自己都不甚在意,我們遇到了提醒了,若是她還要執迷不悟,那便是她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幹涉,亦無權過問。”夜搖光說的很認真。
她要管的是作爲一個修煉者該管的事情,若是百裏绮夢是妖修,她自然不會由着百裏绮夢禍害仲堯凡。
“搖搖,既然她是靈修,她難得不會引起其他生靈的窺觊?”溫亭湛沉思了片刻才問道。
原本一派閑适的夜搖光頓時面前凝重起來,她緩緩的坐起身。
靈修那是一個修煉寶庫,一個非人的生靈得多少五行之靈才能夠讓她化形?修煉者都不能修煉五行之靈,那是因爲他們承受不住五行之靈,可若是由經靈修者煉化過後的五行之靈,便是這世間所有修煉生靈,包括人妖魔鬼的緻愛,他們可以通過吸納靈修者體内的靈氣而達到修爲飛漲的目的,正如夜搖光能夠通過紫靈珠催動五行之靈是一個道理。
因爲紫靈珠是一個媒介,一個可以引動天地五行之靈的媒介。而靈修者對于修煉生靈同樣是一個媒介,這世間的靈修者之所以隐藏起來,不單單隻爲了清修,更多的是爲了躲避淪爲食物的悲劇。
如果百裏绮夢留在這裏,身份一旦暴露,引來了強大的妖魔,那就是整個應天府的悲劇,被損害的無辜将不計其數。當然,這并不會成爲夜搖光的過錯,甚至和她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可她不能明知道這樣一個隐患,而當做什麽都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