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身子一震,她迅速的側首,目光落在這夫妻二人身上,先是在顧提刑身上轉了一圈,發現顧提刑渾身都沾染着陰煞之氣,但是他命格非常的硬,這股陰煞之氣隻是圍繞着他,被他散發出來的剛陽之氣擋在外面,根本入不了他的體。
而被他攙扶着的妻子卻不一樣,她周身的陰氣簡直比女鬼都不少,任何正常的活人都不可能沾染了這麽濃重的陰煞之氣後,還能夠活生生的站着,可顧提刑的妻子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夜搖光的目光落在顧提刑妻子高聳的肚子上,約莫六七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非常的大。
隔着肚子,夜搖光到底是看不到,她沒有天眼和透視眼,夜搖光摸了摸蹲在她旁邊的金子,金子似有所感的順着夜搖光的目光看過去,它金燦燦的眼眸變得更加的明亮,猶如耀眼的黃金。
書院不能養寵物,夜搖光即便帶着金子也是掖着藏着,可這次外出比賽,禾山長等人并不苛刻與古闆,即便夜搖光帶着金子也沒有說什麽。
很快金子就收拾目光,對着夜搖光比劃了兩下:“喔喔。”
夜搖光卻心神巨震,拿着筷子的手都是一抖。
“小樞怎麽了?”溫亭湛當即伸手抓住夜搖光微微顫抖的手。
他們五人恰好坐了一桌,大家都擡起頭看向夜搖光。
“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回房說。”夜搖光抿了抿唇之後,就低下頭吃飯,大家的心也莫名感覺到了沉重。
吃完飯之後,和山長等人打了招呼,幾人都進了夜搖光和溫亭湛的房間,蕭士睿立刻湊上來:“是不是那顧提刑招鬼了?”
提刑按察使:主管所屬各州的司法、刑獄和監察,不知道和多少死人打交道,招了鬼也是正常,不怪蕭士睿這樣想。
“若隻是怎麽簡單,能夠讓我這樣大反應?”夜搖光沒好氣的瞪了蕭士睿一眼。
“是顧夫人有問題?”溫亭湛坐在夜搖光旁邊,對于夜搖光任何一個反應都格外留心,他知道夜搖光的重點在顧夫人的身上。
夜搖光深吸一口氣,點頭:“顧夫人懷裏一個鬼胎。”
“啪!”正在倒茶的秦敦,最後一杯給自己的茶水被吓得手一抖,整個茶杯都掉了地上。
其餘幾個人也是受了不少驚吓,蕭士睿磕磕絆絆道:“還,還能懷鬼胎啊……”
“怎麽不能?”夜搖光對着幾個人無語。
“顧大人和顧夫人是活人吧?”聞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自然是。”夜搖光颔首。
“兩個大活人,怎麽會生出……”那兩個字讓聞遊有些發憷,說不出口。
“鬼,乃是怨氣、戾氣凝聚之物,顧大人既然是提刑按察使,少不得要與屍身打交道,若是在他夫人懷孕初時,他沾染了這些不幹淨之物,将其帶回了家中,其附着在他夫人腹中,借腹中子重獲新生未必不可能。”溫亭湛倒是沒有其他幾人那麽大驚小怪。
“具體是什麽原因有了這個鬼胎,我也不能确定,但不排除湛哥的推論。”夜搖光沉思後道,鬼胎的形成因素有很多,溫亭湛根據顧提刑的身份提供了最有可能的一種。
“那這個鬼胎生下來之後,會如何?”蕭士睿又問。
“尚且不能定論,要看這隻鬼到底是因何附着在顧夫人的身體裏,也要看一看這隻鬼到底有什麽目的,不過鬼永遠是鬼,顧夫人若是不将其除去,那麽她生産之時,便是命隕之日。”這才是夜搖光最爲擔憂的地方,那鬼胎已經長到六七個月,顯然它已經把顧夫人真正孩子的神魂給吞了,除了那鬼胎,顧夫人的肚子裏就成了一個死胎,正是因此才不知道怎麽去跟顧提刑開這個口。
其他事兒都還好說,哪怕是夜搖光看出來顧元生立刻要遭到滅門大禍她都可以置之不理,但這妖魔鬼怪的事兒,她作爲修煉者一旦碰上了,若是視若無睹,那麽等到這個鬼胎再沾染上無辜生命,有一小部分業障也會落在她的身上。
再說了,誰知道她今日不管不顧,任由這妖孽降生日後會不會因果關系,禍害到她的身上!很多人都喜歡說臭道士愛多管閑事,哪裏明白真正修煉之人的苦衷,有些事不是說不管就可以不管。
“士睿,這件事由你去向顧提刑開口。”溫亭湛斟酌了一番,才對蕭士睿道。
蕭士睿倒是沒有推辭,這裏也隻有他的話顧元生聽得進去,隻要他向顧元生亮出身份,尤其是這樣玄乎的話,但他卻另有隐憂:“就算顧元生肯聽我的話,但他未必會信得過小樞。”
說了出去,總要向顧元生引薦夜搖光,說不定見了夜搖光,隻當他也是被夜搖光蒙騙的人,到時候就麻煩了。
“你帶着這個去。”夜搖光掏出一張符紙,“此乃化煞符,你讓顧提刑親自将之貼在其夫人的腹上,他自然會相信,讓他到這裏來尋我。”
蕭士睿接過,然後就帶着他的新随從蕭歸一起去尋顧元生。
“記得叮囑顧大人,若不想吓到其夫人,最好讓其夫人昏迷。”等到蕭士睿走到大門口,夜搖光忙又叮囑了一聲。
蕭士睿去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秦敦和聞遊連忙湊上前:“怎麽樣?”
“顧元生将符紙收下了,不過他臉色不好,顯然并不是很相信,不知道他會不會用。”蕭士睿也不敢打包票,雖然他的身份擺在那裏,但是這種事他總不能用身份去壓朝廷命官,傳出去足夠令人以此爲把柄,“不過我叮囑過他,明日一早我們就會離開驿站,去中州。”
“給他一夜的時間夠了,他若不信,那就與我無關。”夜搖光點頭。
她已經有心相幫,是人家不願意,就算日後真的因此而釀成大禍,那也是顧元生自作自受,與她就沒有關系。
不過她有預感,顧元生回來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