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可以,夜搖光是真的不想開這個口,但是很多時候現實就是那樣的殘酷:“聞姑姑,你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若再不治療,活不過兩年……”
夜搖光沒有一個字的欺騙,聞姑姑能夠活到現在真的已經是很難得,若是不除去那個硬塊,就算她拼盡全力滋養聞姑姑的身體,她也撐不過兩年。
聞姑姑聞言,握住聞遊肩膀的手指不由猝然收緊,那一種絕望的悲痛将她柔弱的身子給籠罩,仿若一個站在懸崖邊經受狂風暴雨的紙片人,随時都有可能被吹打得支離破碎。
“姑姑,侄兒求您了,您就答應吧。”聞遊噗通一聲跪在了聞姑姑的面前,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遊哥兒……”聞姑姑連忙蹲下身,想要拉起聞遊,可是聞遊是個男子,聞姑姑身體本就虛弱,她哪裏拉得動,最後索性跌坐在聞遊的面前,一把将聞遊抱在懷裏,也不顧其他人在場,哭得撕心裂肺。
沒有謾罵,沒有詛咒,沒有責難,隻有那絕望的宣洩哭泣聲令聞着傷悲。
聞遊也是回抱着聞姑姑,陪着她一起哭,自從證實了那個人的用心之後,姑姑就似乎麻木了,她不哭不鬧,一直将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裏,他們都害怕哪一天姑姑睡下就醒不來,若非如此擔憂,他也不會一過了年,就急急帶着姑姑來尋夜搖光,現在姑姑能夠哭出來也好,哭過後将所有痛苦都放下,才能夠得到新生。
哭了很久,聞姑姑才哭了累,直接暈在了聞遊的肩膀上。夜搖光快速的派人安排房間,聞姑姑是帶了丫鬟,一切交給了聞姑姑的丫鬟照料。
“小樞,你可以現在爲我姑姑治療身子麽?”聞遊的雙眼通紅,他隔着屏風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姑姑,滿眼的都是心疼,他害怕姑姑醒來依然固執的不願意,因爲這于姑姑而言真的是一個剜心割肉的選擇。
“不行。”夜搖光态度堅決的搖頭,“若是可以,我便不會說出來。我這一行講究因果報應,雖然你姑姑腹中的孩子已經逝去,并且沒有一丁點魂體,可那是屬于你姑姑的骨肉,若是我沒有得到你姑姑的委托就擅自動手,我會業障加身,後果不堪設想。”
當初去尋夜開陽的屍身,隻是移個斷魂針,她都得先調查清楚夜開陽的來曆,滿足一下夜開陽生前的遺願才動手,這次可不一樣,而是直接将遺骸粉身碎骨,那業障可就大了。
“是我冒失了。”聞遊歉意道。
“無妨,你也早點休息,我相信聞姑姑是個通透的人,這麽大的打擊她都承受下來,定然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其實對于聞姑姑,夜搖光真的由心裏感到敬佩,别說古代的女人,要換了前世的女強人,要遇上這樣一個男人,被這樣的打擊,還能夠沒有瘋的都少之又少,比起聞姑姑所受到的傷害,男人和閨蜜滾個床單算什麽,男人出軌算什麽,心愛的人三翻四次的讓你流産,而且次次都是爲着你,一心以爲他對你是真愛無敵,到頭來卻是這樣殘酷醜惡的現實。
顯然,夜搖光沒有做過母親,低估了一個母親對于孩子的執念,尤其是聞姑姑這樣情況,第二日聞姑姑依然不言不語,沒有做出決定。
大家都很急,畢竟不是自己的肉,而且還是大男人,都希望聞姑姑能夠果斷一點,幹脆一點早一點同意,别這樣折騰着聞遊。
三天後的一個早上,夜搖光起來修煉之後,就打算去尋溫亭湛,路過小花園時,卻看到聞姑姑坐在小花園的石亭裏,溫亭湛和她隔桌而坐,聞姑姑的丫鬟還有衛茁和王一林都站在亭子外面。
夜搖光不知道溫亭湛對聞姑姑說了什麽,但是她卻從聞姑姑的臉上看到了生機,一種容光煥發的生機,于是她快步的走了過去。
見到夜搖光到來,聞姑姑站起身,歉意的說道:“小樞,這幾日讓你們爲我擔憂了,我請你醫治我的身體。”
頓時就讓夜搖光驚奇了,她掃了溫亭湛一眼,就對聞姑姑點頭:“聞姑姑不要在意,你做好準備我們随時都可以。”
“我聽允禾說,你的佛經帶着靈性,可超度亡靈,你能否爲我抄一份往生經,我想燒給它。”聞姑姑目光祈求的看着夜搖光。
“好,我今日便抄。”夜搖光點頭答應。
往生經即往生咒,一共隻有十四句話,五十九個字,夜搖光即便凝聚五行之氣也隻用了半個時辰,之所以會這麽慢,是因爲每一個字她都念了一遍完整的往生咒。
聞姑姑親手做了幾套小衣服,聞遊這個做哥哥的在溫亭湛的教導下親手雕刻了一個小棺材,而後聞姑姑請夜搖光尋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建立了一個衣冠冢,原本聞姑姑想要回家去建立,但是時間上來不及,夜搖光他們快開學了,後來聞姑姑也就沒有堅持。弄好了衣冠冢,聞姑姑将衣服還有夜搖光的往生咒在其墳前燒了,才在當晚接受了夜搖光的治療。
夜搖光的五行之氣彙入聞姑姑的身體裏,一點點包裹住那一塊硬塊,她如同對待一個生命一般,用五行之氣一點點的将它緩慢消融,明明已經昏迷了的聞姑姑,卻在那一個硬塊全部消融之際流下了兩行清淚。
而令夜搖光意想不到的是,這個硬塊消除幹淨之後,一顆星光從聞姑姑的身體裏飛了出來,落入了夜搖光腰間的功德袋。
夜搖光都驚呆了,如果是聞姑姑的功德,那麽這個功德應該不是這個時候來,畢竟她還沒有給聞姑姑調理身體,這顆功德來自于那個小硬塊,沒有生命體的小硬塊,它……
那一刻,夜搖光都有點眼睛發脹,她迅速的調整情緒,快速的用五行之氣一遍又一遍給聞姑姑梳理身體,将聞姑姑多年的頑疾也一并消除了,調理到最佳的狀态才緩緩地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