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伸手從溫亭湛的手裏奪過來,也聞了聞,作爲一個五行修煉者,她愣是沒有聞到除了皂角以外的味道:“你确定被下了毒?”
“我天生嗅覺敏于常人,這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濕核桃之氣。”溫亭湛說的非常的笃定,“适才他二人抖被褥時,我便看到了有與粉塵不一樣的白粉末。”
好吧,夜搖光想起來了,這厮是連那小冊子她覺得全部一樣大小的小星星都能夠一眼分出來的人,跟他們的眼睛是不一樣的構造。放了一整天的被褥怎麽都會有那麽一點灰,有時候肉眼看不見,有時候在光線下看得見,但是她抖了不知道多少次,從來沒有去研究過那些細小的粉塵有什麽不同。
“若是照你所言,那麽必然是沖着蕭士睿而去。”夜搖光覺得和蕭士睿一個院子,就意味着一個巨大的麻煩,必然要參合到皇家那檔子事兒。但是,蕭士睿确實爲人不錯,他們也相處愉快。想到這裏,夜搖光便道,“湛哥兒,你和我說說皇家都有哪些人。”
夜搖光躺在自己的床上,睜着眼睛望着屋頂。她覺得既然注定參合了進來,就早點心裏有個譜吧,其實這也是遲早的事情,畢竟以後溫亭湛是要步入官場,雖然作爲一個風水師是絕對不喜歡和皇家打交道,不論是幫也好,害也罷,都太過于束手束腳,一個不小心改變了國運,那絕對是禍福難料。
“今上膝下現如今還有六子,前不久剛剛冊封爲太子的乃是嫡次子,另有三皇子永安王,四皇子廣安王,七皇子平安王,八皇子甯安王,九皇子福安王。太子殿下排行第五……”溫亭湛的聲音響起。
當今登基才二十年,算得上明君,除了革了幾個爵位,也沒有大肆的斬殺朝廷重臣,賞罰也算分明,治下也算嚴謹,除了幾次旱災,也沒有多少天災**,邊防之地也沒有幾次大舉侵擾。
但是每位皇帝心裏總有一顆朱砂痣,當今的朱砂痣就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也是他的皇後,然而這位皇後可能是因爲得到的太多,出身富貴,爹娘疼寵,兄弟謙讓,自小身邊還有一個太子傾心相守,所以天妒紅顔,她在三十年前嫁給還是太子的今上第二年便難産而亡,生下了前太子,因爲生産的不順,前太子自幼身體孱弱,在十二年前已經病逝,留下了一個孩子就是蕭士睿,蕭士睿乃是嫡出的皇長孫,但是皇帝都偏心,蕭士睿可是他嫡妻的親孫兒,唯一留給他的血脈,自然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蕭士睿從小就在明槍暗箭之中過活,四年前險些小命嗚呼,是永福侯出手将其救活,仲堯凡的皇寵也是由此而來。
病好了蕭士睿就自請去了軍營,皇帝怎麽阻止都阻止不了,就在蕭士睿離京的那一日,借了一個由頭将幾個兒子全部跪罰了金殿整整一日,險些要了當時身體一樣不好的五皇子現在的太子殿下的命。
中宮現在空缺,皇帝在繼室皇後現任太子殿下的生母去世之後便直言不再立後,也讓後宮的諸妃歇了不少心思,但是不能當皇後,那得某得太後,所以有兒子的幾個皇妃家族可沒有少波谲雲詭。
好在無論是作爲太後父親的中書令大人,還是作爲皇帝之師的褚帝師他們都沒有女兒入宮爲妃,也沒有沾親帶故的後宮女子生了兒子,所以朝堂上皇帝喜歡重用他們二人。
“太子成婚已經七年,至今無子。”溫亭湛說完之後冷不丁來了一句。
夜搖光想了想才道:“也就是說太子不可能是幕後主使。”
“太子過于仁善,所以陛下讓他成了太子。”溫亭湛的聲音帶着一點深意。
應該是爲了蕭士睿,皇帝已經寵愛蕭士睿到了一種境界,就拿蕭士睿離京去軍營的事情來說,皇帝心裏不如意,認爲是這些兒子逼走了自己心愛的孫兒,查不出是誰對蕭士睿下的毒手,所以一怒之下就将所有兒子給罰了,這樣的遷怒,這樣的任性,隻怕他的兒子們不知道多恨蕭士睿,估計他自己也知道,所以選了仁善的太子上位,因爲這個兒子估摸着不會讓寶貝孫子吃苦。
“人心都是偏的。”夜搖光歎一聲,誰的心都與生俱來是偏的。
溫亭湛側身,枕着一隻手臂面對夜搖光:“豈止是偏,太子過于仁善根本不是儲君之選,陛下英明卻執意立嫡爲由立了太子,你可知太子的生母是何時被立爲皇後?是前太子去世的第二年,太子的生母無論是家室還是模樣亦或是當初的寵愛都是最差的一個。”
“你是說,陛下是因爲太子才立先皇後?”夜搖光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這一盤局可下的真大啊。
那這樣說來,皇帝是有心培養蕭士睿了,先太子剛剛去了,皇帝就立了一個兒子身體不好的女人爲皇後,豎了把子轉移了對蕭士睿的關注,如今蕭士睿才剛剛有所成長,皇帝就立刻又冊封了太子,讓大家都把眼睛放在太子的身上,太子的身體不好,指不定還耗不過皇帝,再等個五六年,蕭士睿徹底成長起來,到時候如果太子又挂了,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冊立皇太孫。
皇帝打的好算盤,但是他沒有把所有兒子給養廢,總有那麽幾個腦子比較活絡,心思比較缜密的人看明白,所以才早早的想把蕭士睿給除了。
“哎,你還沒有當官,就已經掉入漩渦。”夜搖光不由輕歎一聲。
“遲早要掉進去,早一點還可以早些試探出他們的深淺。”溫亭湛笑道。
“這麽說來,你是看好蕭士睿?”夜搖光揚眉,按照她的曆史觀來看,太早站隊最後都容易陰溝翻船。
“你擔心我站錯位置?”那雙漆黑内斂的眼眸淺光劃過,“你放心,我不會站錯,因爲即便是錯的,我也能把它變成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