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孟大人欲尋何人?”夜搖光招呼着孟陵落座之後問道。
“一樁命案。”孟陵斟酌了一番言辭才道,“三十年前廬l縣有一富戶主家姓木,也是本地的鄉紳,木鄉紳晚年有一子——木錢,木錢十二歲木鄉紳去世,他的遺孀即木錢的生母呂氏乃是鄰縣萍鄉縣人氏,呂氏乃是填房,木鄉紳過世時,呂氏不過二十有八,次年呂氏一位遠方親戚投靠,我派人多方探查,其人乃是呂氏遠方表弟,二人似乎郎情妾意,可已經知事的木錢似乎反對呂氏改嫁,本朝律法,寡婦可改嫁,但有之女須得子女應允,無子女須得夫家血親應允。又過了二年,木錢失蹤,木鄉紳去世的第四年呂氏帶着木家一半産業嫁回了萍鄉縣,也就是他的表弟家。這樁陳年舊案之所以被翻出來,而是木鄉紳失散多年的胞弟尋回來,木家已經一無所有,按照本朝律令,若木鄉紳有直襲親緣在,呂氏不可繼承木鄉紳大半家業,木鄉紳之弟木園狀告呂氏謀财殺夫殺子。木鄉紳我已經命人開棺驗屍,并非死于毒殺,可木錢失蹤至今已經十五年,我着人調查了當年的相關人,都是一無所獲。”
“大人是想我幫忙尋找木錢?”夜搖光明白了。
“正是。”孟陵點頭。
“孟大人想必有木錢的生辰八字,不如先給我看看他是否活着。”夜搖光聽了沒有立刻起卦而是道,“一事不二卦,先知曉生死,再起卦相尋也不遲。”
官府有戶籍存檔,想知道木錢的生辰八字易如反掌,孟陵自然也是有備而來從袖口抽出一個紙卷,“這裏是我抄錄的木錢的生辰八字,還望姑娘給看看,他是生是死。”
夜搖光接過,上面寫着:甲戌年戊辰月丙子日戊子時一刻出生。
看了這個生辰八字,夜搖光伸出手算了算,然後搖了搖頭:“這人已經死了十五年,按照大人所言,便是在其失蹤的那一年死于非命。”
“夜姑娘這般笃定?”孟陵問道。
“此人命犯災煞。”夜搖光聲音平淡,但語氣和笃定,“災煞乃是一種命局,因爲沖破了将星,故而稱之爲災煞,甲子辰出生的人碰上子便是有了将星,十五年前正好是戊子年,而這一年午沖子,便是破了将星,犯了災煞,主血光橫死。此煞在水火則是溺焚而亡,在金木則是因杖刃而亡,土便是墜亡。”
“那姑娘可知他到底因何而亡?”孟陵聽後雖然不慎明白,心中卻莫名的相信夜搖光的話,于是又問道。
“水火交加,他是先被溺死再被焚屍。”夜搖光歎道,“已經屍骨無存,但我能以我之信譽擔保,他死于他殺。”
“有勞姑娘。”孟陵取出一個荷包給了夜搖光。
雖然是協助破案,但是窺破天機,不收錢遭罪的是她自己,所以夜搖光也沒有遲疑,就接過來:“天色不早,孟大人不如留下用一頓便飯。”
“早聞溫公子家廚娘手藝一絕,我也是一個好口腹之人,少不得要蹭上一頓飯。”孟陵沒有拒絕。
“你陪着孟大人聊聊。”夜搖光便站起身,走向廚房,好在蔬菜家裏平時林氏和田嫂子都有種,家裏腌制的野味也不少,夜搖光也親自去幫了忙,一下子多了兩個客人,孟陵和仲堯凡還分别帶來随從,田嫂子和林氏加起來也忙不過,幼離和宜甯宜芳也幫着打下手。
約莫半個時辰後便開了飯,到了飯桌上孟陵見到仲堯凡先是一驚,顯然是不知道仲堯凡在這裏,孟家畢竟是大家族,孟陵雖然趕考時沒有遇上仲堯凡,但後來還是有過一面之緣,故而一眼便認出來了。
“下官見過侯爺。”今時不同往日,仲堯凡實實在在的侯爺。
“你是……”孟陵認識仲堯凡,不代表貴人事多的仲堯凡認識孟陵。
“下官廬l縣令。”孟陵連忙報上家門。
仲堯凡雖然沒有龐大的記憶,但是他的人多,進入廬l縣之前就把這裏的官員資料翻了一遍,立刻知道孟陵的來路,于是點了點頭:“孟大人不必多禮,請坐。”
“侯爺客氣。”孟陵坐在仲堯凡的下手。
桌子上已經坐着溫亭湛和孟陵還有仲堯凡,但是溫亭湛作爲主人家沒有動手,仲堯凡自然也沒有動手,孟陵見此也就坐着。
見此,仲堯凡不由開口問道:“孟大人來此所爲何事。”
“下官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故而來尋夜姑娘相助。”孟陵也沒有隐瞞,這件事經過夜搖光的擔保,孟陵已經有了破案的思路,一旦案子破開,也要公布于衆,也沒有牽扯多少人,故而不需要保密,
“夜姑娘不但算卦準,抓鬼行,觀天象能,算命裏也在行啊。”仲堯凡聽完不由感歎道。
“那是,我是全能的。”恰好踏入飯堂的夜搖光聽到這句話,毫不客氣的應承下來,走到溫亭湛的身邊,“讓幾位久等了。”
“侯爺,孟大人請用膳。”溫亭湛當先拿起筷子。
仲堯凡吃了一點,就喝了杯中的酒,一口下去眼睛蓦然一亮,然後将杯中剩餘的盡數仰頭喝下,最後目光晶亮的看着溫亭湛:“這酒……喝着真令人舒泰。”
找不到什麽形容詞來形容,這酒不是好喝那麽簡單,而是喝了就好似一盆清水從身體裏淋下去,讓人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污垢好似被淋下去一層那種舒适。
“侯爺喜歡,可多飲兩杯。”夜搖光對着身後的幼離使了一個眼色。
“夜姑娘未免小氣,竟然隻給客人三杯!”仲堯凡看着又被斟滿的酒都有點不舍得喝了。
“若不是侯爺是我的财神爺,别說三杯,嘗都不會讓你嘗到。”夜搖光翻白眼道,“我小氣?那就這兩杯了。”
“别别别,你慷慨,最是慷慨!”仲堯凡連忙告饒。
一頓飯吃的各自舒心,除了仲堯凡時不時的想要多騙一兩杯酒以外,氣氛還是非常歡樂的,晚膳後孟陵便走了。
仲堯凡倒是湊了過來:“夜姑娘不如也幫我算一算一個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