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言眺迎上前道:“三哥,想不到那施貴果真狡詐如狐,三面設伏,折了我們許多兄弟,當真可惡。”神色間頗爲沮喪。
我一左一右,攜了他與妹妹,去見亞父,道:“亞父,我來晚了,害亞父擔憂了。”蕭疏離正在亞父身邊,微微打量我,向我淡淡一笑。
亞父道:“此番大意,中了施貴的埋伏,我倒是小瞧他了。”
我安慰道:“勝敗乃兵家之常事,區區小埋伏,亞父不必放在心上。”
亞父點點頭。我環顧四周,見之前的三千龍骧軍連兩百親衛隊如今隻剩六、七百人,心下卻是有些慘然。
亞父道:“之前突圍之時,我已派人去申渡城内求救,令熊煌率押糧的一萬人馬前來接應我等,不出一個時辰,他應可到來。”
我這才想起原先亞父的确留了一萬人馬護衛糧道,如今倒可派上重用。
隻是張遠處情形未明,我有些擔憂,道:“不知大将軍那邊情形如何?是否等熊都尉到了再一起去接應他?”
亞父點一點頭,道:“是該去接應他。不過,我料他早已突圍,往申渡回撤了。”
他頓得一頓,又道:“我已派人四處打探,待得知他方位再去與他彙合。”
隻等得頓飯功夫,已有斥候來報:“有一大隊敵軍人馬自南向北而來,人數當在兩萬人以上,片刻即可到達我處。”
言眺跺腳道:“好狠的施貴!果真要趕盡殺絕不成!”
蕭疏離哂然道:“我等要滅郭随,郭随自然也要滅我等。”
亞父沉聲道:“敵軍勢大,不可力敵。我軍當列隊全速回撤申渡。”
隻是這六、七百人原本苦戰脫身,又急于趕路,到此時早已疲憊,再快也快不了許多,眼看身後黑壓壓的敵軍不多時便已趕了上來。我與騎馬的諸将領若是縱馬奔馳,自然能逃脫,餘下沒有坐騎的幾百人卻難免死路一條了。
亞父催馬靠攏過來,低聲向我道:“意兒,你與睿琛先走,免得受步兵拖累,我與疏離稍後自會趕上。熊都尉應已在半路,你與他彙合之後再帶兵殺回來。”
我聽他言下之意,竟是不再顧慮這幾百人的死活,截口道:“不,亞父先走去彙合熊都尉。我去後方抵擋一陣。”
亞父急道:“意兒!你莫忘了你是主公!”
我已撥轉馬頭向後方而去,隻回道:“亞父,諸位同袍爲我林睿意打天下,我豈能置他們生死不顧先行逃跑?”
轉首之間,見甘允雜在衆人間,他手無縛雞之力,若不走,必會在大軍之中送命。我遂向他道:“承奉郎,我命你速去前方打探熊都尉消息,若見到他,命他火速前來支援。”
甘允感激地看我一眼,領命策馬而去。
一路跑過時,我向左右打量今日勢必要浴血甚至送命的同袍們,隻想記住每一張臉。衆人見我迎敵,也都原地停下,圍成一圈,各備器械待戰。一回頭,竟見妹妹也跟了過來,我不禁皺眉,怕她不肯聽話回城,舉戟便在她馬臀輕輕一刺,戰馬受驚長嘶一聲,放蹄朝西狂奔而去。我向郭靈微一示意,他隻得打馬跟上。
這當口敵兵已圍了上來,我舞起畫戟,一戟一個,瞬間挑飛了十幾個敵兵。敵兵略有震懾,避開我攻向其他人。我轉目看時,言眺揮着狼牙棒,蕭疏離舞着太甯槍,正與我一同拒敵。其餘人見我與言眺身先士卒,都是面帶振奮之色,盡力搏殺。我心知不宜深入敵陣,隻在一旁來回掠陣,爲我軍将士解圍,隻希望支撐到熊煌到來,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也不知殺了多久,隻見到白馬的長鬃都已徹底濕透,一绺绺往下淌水,方天畫戟的戟杆都被鮮血打濕,十分滑膩,敵兵仍不見少,且十分骁勇彪悍,對我雖有畏懼,仍勉力從旁進攻。我猛然間意識到,這正是敵軍主力,施貴之親部!
若我所料不差,這支敵軍恐怕有四、五萬之衆。匆忙間轉首看時,果然我龍骧軍的黎色身影和我親衛隊的鴉青色身影越來越少,即便我和四弟五妹全力營救,仍是漸漸隻剩下二、三十人。
我咬一咬牙,舉目眺望敵軍陣中,正猶疑是否該沖入敵陣擒拿敵軍主帥施貴時,忽聽得後方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大批绾衣人馬湧來,當中一面旌旗上鬥大一個“熊”字。正是熊煌到了。
我精神一振,趁着援兵掩殺過來,挺戟便往敵軍陣中沖去,耳中聽得蕭疏離驚呼一聲:“三哥不可!”也不作理會。
熊煌的援軍隻有萬人,敵軍卻有三、四萬人。不擒住敵軍主将,我軍仍無勝算。
我一路挑開血路,極目找尋将旗下的身影,卻隻見到重重疊疊的敵兵一團又一團圍了上來。見不到主将,我隻管一戟一個不停歇。忽聽敵軍中一人喊道:“衆軍退後,□□手上前!”果見周圍敵兵齊刷刷後退,留我一人在場地中心。
我覓聲撥轉馬頭,隻見前方敵兵已半蹲下/身子,其後兩排□□手正上弩向我瞄準,機括響處,衆弩齊發。我猛一催馬,将畫戟舞得水洩不通,罩住我和白馬,一面向□□手急沖過去。
敵軍大亂,驚呼号叫,□□手抛下□□,紛紛閃避,我直沖到那發号施令的将領面前,一槍将他挑在戟尖上,在半空轉上幾圈,遠遠抛了出去。
近旁的幾個小兵現出心膽俱寒的神色來。我以戟尖逼住一人,喝道:“主将何在?”那小兵魂飛魄散地朝後一指,我又催馬馳去。
身後五妹叫道:“三哥!三哥停下!”她竟一直追着我而來。我無暇回頭,隻叫道:“擒住施貴才能破敵!”
一路殺到敵軍後方,仍未見到施貴,卻分明看到,敵軍的援兵也到了,漆黑一片,不會少于萬人,料想不是原先埋伏在西南角的人馬,便是埋伏在東南角的人馬,或是兩者皆而有之。
好個施貴,一面與我軍決戰,一面又設下四面埋伏圍殺我。
我心中一沉,換了一個方位,仍是轉身殺回。又挑飛數百人之後,忽見不遠處一面将旗,正是施貴之旗。我大喜過望,忙縱馬殺去,到得近前,卻不見任何大将身影,不知是誘敵之計還是敵兵自己已亂。
瞥眼忽見我軍有一隊人馬正陷入大批敵軍包圍之中,狀甚危急。我顧不得再找施貴,忙趕過去解圍,耳中聽得我軍驚喜叫道:“主公來了!我等有救了!”
此時蕭疏離已從我身後趕上,與我并肩殺敵。敵兵見我兩人瞬間殺傷近千人,紛紛畏懼起來,發一聲喊,忽地逃散開去。
我正欲再去尋找施貴,蕭疏離忽地橫槍攔住我馬前,道:“敵軍縱深好幾裏,誰知施貴躲在何處?三哥,你已殺了近萬人,此時還殺得動麽?”
她一說,我才覺得自己的雙臂早已酸麻,畫戟已變得沉重起來。
她又接道:“即便你還殺得動,你的馬還跑得動麽?”
白馬早已鼻息沉重,白沫厚厚,這是我所知道的。
“隻是,不擒住施貴,我軍隻怕……”
“敵軍勢大,亞父必定不會硬拼,定會吩咐撤兵以保存實力。”
我不禁略略猶豫。她說的确有道理,況且以我此時的體力,即便得知施貴在何處,也已經無法殺到他面前去擒住他了。
施貴軍中并無藍衣人那樣的高手,甚至連有些身手的像樣将領也未曾出現在我面前,任我一路暢通地殺進殺出,這不能不說是我的僥幸。
“五妹,依你看,眼下該當如何?”我轉目看時,這支被我救出的人馬約有一、二千人,個個神情疲憊,想是已苦戰了良久。
蕭疏離沉靜地道:“亞父若在此,定會令我等就近突圍,再圖彙合。”
我點一點頭,舉起畫戟喝道:“各位兄弟先随我突圍,再作打算!”
我率先開道,蕭疏離壓陣殿後,附近敵兵識得我厲害,并不敢真刀實槍阻攔,隻虛作聲勢。斜刺裏忽見言眺也率着一支隊伍左沖右突,瞧見我之後喜笑顔開,不待我召喚便揮着狼牙棒急忙靠攏過來。
一路顧不得說話,隻撿敵兵少處攻殺突圍,終于漸漸殺了出去,隻是急切之間不辨方位,也不知是到了何處。
衆人停下略作喘息,言眺喘氣道:“今日殺得痛快,卻也累個半死!三哥,你還好罷?”
我點點頭,道:“你可瞧見亞父與睿琛?”
言眺搖頭道:“亞父未瞧見,隻遠遠瞧見了熊都尉。睿琛沒有回城麽?我瞧見你把她趕走了。”
我想起郭靈與她在一起,或許已勸她留在申渡城内也未可知。忽見言眺身旁竟是甘允,我一怔道:“承奉郎,你爲何不留在申渡城内?戰場豈是你該來之地?”
甘允苦笑道:“身爲謀士,主公何在,我甘允便何在,豈能畏懼戰場兇險?”
我心下頗爲感動,一時說不出話來。言眺得意道:“我知曉承奉郎不會武功,因此把我随身的鐵琵琶給了他。鐵琵琶内有數百銀針,危急關頭他隻要一按機關就能化險爲夷。”
甘允懷裏,果真抱着言眺的鐵琵琶,聞言感激道:“若沒有副盟主的鐵琵琶,甘允今日早已死了不止一回。”
我點點頭,正要誇言眺此事想得周到,眼前忽地晃過一個翡翠色人影,向我叉手行禮道:“郎君。”竟是金弦弓仆。
我大是驚喜,道:“阿鹦!你也跟來了!”先前軍中忙亂顧不上他,幸而他也無恙。
言眺做個鬼臉道:“輕功好就是占便宜,敵軍再多也傷不到他。”
眼前的城牆破敗,如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年久失修的城門上隻隐隐見得“澤蘭”兩個字,連甘允也不知這是何地。
進得城中,隻有一片死寂,非但人畜不見,連路過的飛鳥都未見一隻,這竟是一座廢棄荒城。
甘允打量四周,向我道:“此地雖然荒廢,好歹總有片瓦遮頭。如今追兵就在數裏開外,我軍卻兵困馬乏,急需養精蓄銳。我看不如就在此地休憩。萬一敵兵追上,我軍好歹也可守上一守。主公意下如何?”
我聽他說得有理,再轉目看時,未見軍中有高級将領,于是應允道:“好。此正危急之時,我臨時擢升你爲參将,全軍上下現由你調遣分配,不服者立斬。”
甘允欣然領命,當下調派人手各司其職,無不井然有條。看不出他一個文弱謀士倒對軍務如此熟稔。
适才清點人數,除我、四弟、五妹、甘允及阿鹦外,我軍現有兵将一共一千零三十一人,其中龍骧軍十一人,我親衛隊五人。連我的白馬在内,共有戰馬三十六匹。
追兵就在不遠處,因此甘允令全軍上城牆輪番值守。他派人清掃四面角樓作休憩之用,将我安頓在東角樓。
我想着這一日間連番的敗戰和死去的數萬将士,不由得心下沉重,雖然一整日都未進食,卻絲毫也不覺饑餓。
一隻瓦罐捧到我的面前,甘允歉意苦笑道:“主公,找了半日,城中隻有這一罐蜂蜜,好歹也是吃食,主公先将就吃了墊墊饑罷。”
我向罐中看去,見裏面的蜂蜜早已不複原先的金黃之色,也不知存放了多久,盡管如此,鼻中仍是嗅到淡淡的香氣。
一聞到這香氣,我忽然覺得自己前胸已餓得貼到了後背。
隻是挨餓的又豈止我一人?擡頭環顧四周,隻有五妹一個纖弱女子。我站起身,将瓦罐捧到五妹面前道:“五妹,你是女子身子弱,你來吃罷。”
蕭疏離看看蜂蜜,看看我,又看看四周将士,向甘允道:“甘參将,你派人燒上幾鍋開水,将蜂蜜兌開,務必每人分上一碗,讓大家都潤一潤喉。”
這一夜,我在饑餓中數番迷糊睡去又數番迷糊醒來,最後清醒過來時,見天光已是微亮。
城牆上,甘允已在調兵遣将,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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