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的水流聲作響。
一名女子坐在一個高大的木桶内,隻露出一個腦袋,整個身體都被掩藏在水下,甲胄被随意的放在桶邊。
顯然。
她正在沐浴。
雖然生活在環境惡劣的失落界,但是纥石嫣然的皮膚當真不錯,或許是她貴爲城主之女養尊處優的關系,雖然談不上多白,但卻細膩嫩滑,在水流的潤濕下,顯得吹彈可破。
“吱呀......”
房門被推開。
纥石嫣然聽到動靜,卻沒有驚慌,手掌舀起水緩緩溫潤着脖子,開口道:“炎琥,我在洗澡。”
剛剛走進屋的某人腳步一頓,看着那水霧朦胧中的後腦,頓時生起掉頭出去的沖動。
見沒有回應,纥石嫣然察覺到了不對。
“炎琥?”
依然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纥石嫣然皺起眉,眼中寒芒閃爍,立即從水桶中起身,與此同時,順手抓起放在桶邊的甲胄。
“嘩!”
水滴飛濺。
兩秒後,她沖了出來,除了頭發濕漉漉外,已然穿得整整齊齊。
“找死!”
纥石嫣然手持短劍,正要直接刺死敢擅闖她房間的狂徒,可當看到對方的真實面貌,她迅疾的身軀驟然停滞。
李浮圖有點尴尬,站在原地。
“我不是故意的。”
纥石嫣然表情驚愕,繼而臉頰泛起一抹不那麽明顯的羞紅,故作自然。
“你、你怎麽來了?”
李浮圖輕咳一聲,盡量不去看對方的目光。
“這不是進城了嗎,所以來看看你。”
纥石嫣然慢慢的把刀放下。
“我還以爲是别人......”
“我知道。”
李浮圖點頭。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要不我出去轉轉,待會再來吧。”
“不,不用。”
纥石嫣然立即道:“我已經洗完了。”
李浮圖站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委實這個場景有點太過尴尬。
纥石嫣然倒是比他要坦蕩一些,臉上的紅暈已經消散,若無其事道:“我之前還和炎琥聊起你......”
“聊我什麽?”
纥石嫣然看了他一眼。
“聊你死了沒有。”
開了句玩笑,纥石嫣然臉色變得有些低沉下來,輕歎道:“現在就連呼必烈大人都戰死了,人族比我們想象中要強大太多,我都不知道這場戰争最後結果究竟會走向何方。”
呼必烈。
十二門徒之一。
也是害得羽衣重傷的罪魁禍首。
當然。
現在對方已經被掩埋在了那座壯麗的劍山之下,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李浮圖沉默了下。
“既然是戰争,總會有犧牲,這座城市的人類,不都已經去給呼必烈大人陪葬了嗎?”
“你也認同他們屠城的做法?”
纥石嫣然問道。
李浮圖看向她。
“你當初不也是覺得,可以通過殺戮,來瓦解人族反抗的勇氣嗎?”
“當初是當初,可是現在我已經不再那麽認爲。毫無疑問,我們都低估了人族,他們團結,堅韌,并且不怕犧牲,現在我們已經失去了很多同胞,再繼續打下去,誰也不知道你或者我會不會在下一場戰役中犧牲。”
纥石嫣然的轉變讓李浮圖有點詫異。
顯然,這場雙界大戰的慘烈,影響到的不僅僅隻是他們人族。
可遺憾的是,纥石嫣然雖然身份非凡,可是在這場龐大的戰役中,根本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即使如此,你也無法阻止這場戰争,不是嗎。”
纥石嫣然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李浮圖再度開口,平靜道:“這場戰役不是個人的意志可以影響的,人族與我們都付出了這麽大的犧牲,想要就此終止,談何容易。你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假如真有什麽意外發生,不要猶豫,一切以保住自己性命爲前提。”
他說的這些倒不完全是爲了獲取纥石嫣然信任的謊言。
雖然陣型對立,但他還真的不太想看到這位曾經和他共過患難的三小姐死在這場戰争中。
“你别擔心我了,我是纥石城城主之女,身邊有我們纥石城勇士保護,倒是你,連呼必烈大人都陣亡了,你最好要警惕一些,在戰場上随時小心,不要逞強。”
作爲城主千金,跋扈慣了的纥石嫣然以前沒有任何的感情經曆,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感情,能說到這份上,已經算是夠明顯了。
李浮圖像是沒有察覺到這些話語裏包裹那顆情窦初開的女兒心,正思忖着該如何開口刺探情報,可是突然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纥石嫣然也有所察覺。
兩人對視一眼。
“不是炎琥......”
纥石嫣然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的笑聲。
“嫣然,我是祖瑪長定,你應該還沒睡下吧。”
聽到門外傳來的話語,纥石嫣然臉色微微一變,與此同時,眉頭頓時皺起。
祖瑪長定。
祖瑪城的少城主。
他怎麽來了?!
不用纥石嫣然提醒,聽到這個名字,李浮圖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是你當初逃婚的那位未婚夫?”
纥石嫣然臉色難看,點了點頭,眼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來不及多做解釋。
“不能讓他看到你在這裏,你先找個地方躲着。”
迅速環顧一圈,她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緊迫之間,她目光落在剛才沐浴的那個木桶上。
“去那裏藏着,快!”
她推着李浮圖,不由分說,讓他躲進了木桶中。
“噗通......”
人剛剛進入木桶,房門便被推開。
站在桶邊的纥石嫣然轉身,眼神淩厲的盯着走進來的不速之客。
“祖瑪長定,誰讓你進來的?!”
“怎麽?我來看看自己的未婚妻,難道還要經過誰的允許不成?”
這位祖瑪城的少城主不像一般地魔那麽魁梧雄壯,起碼要比纥石嫣然的大哥纥石堅要‘秀氣’一些,用人族的話說,就是比較斯文,穿得也不是堅硬的甲胄,而是用動物皮肉做的軟革。
“呦,看來我真的來的不是時候,你在洗澡?”
他視線落在纥石嫣然旁邊的木桶,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