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熱鬧散去,所有人離開後,寇蔓仍然有點愣神。
“過來坐着。”
親自送走本土衣食父母官的姚父對女兒招了招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雖然不懂政治,但起碼明白一點,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廟堂高官們,是不可能突然莫名其妙的爲他一個不起眼的平頭百姓主持公道的,更别提像剛才那樣放下手段親自登門拜訪。
“爸,那些流氓應該是不可能再來找我們麻煩了。”
姚晨曦坐下道。
這不是廢話?
一把手剛才都那樣說了,那幫惡霸這輩子剩下的日子恐怕都能隻能在鐵牢裏度過了。
要是嚴重的話,指不定還得有人挨槍子。
姚父自然明白自家再不受到那些敗類的騷擾,但是他想不通的是,爲什麽公道來得會如此突然?
真像女兒說的那樣。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簡直是狗屁!
遲到的正義,還算是正義嗎?
有人殺了人,有人貪了污,有人公權私用,有人爲非作歹,可是幾十年後,這些罪行才得以被拿出來審判,對于受害者而言,還有意義嗎?
如果那些惡霸能夠被早一點繩之以法,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就不會死?
當然,姚父也清楚,人死不能複生,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好歹那些惡霸起碼受到了懲罰,這樣的結果,也算是能夠聊以自尉了。
“餘市他們,是你叫過來的?”
姚父将信将疑的看向姚晨曦。
他們家的家境雖然還算不錯,但也沒誰做到了大富大貴,最有出息的,還真是他這個被他罵了無數遍不知孝悌的閨女。
這年頭,沒誰會爲别人家的事大費周章,要說他家誰能夠引得一幫官老爺蜂擁而至,除了女兒,他一時間還真想不到其他人選。
不過,雖然這是可以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但姚父依然還是覺得有點不太現實。
女兒現在雖然是名牌學府的大教授,但也不至于厲害到這樣呼風喚雨的地步吧?
比姚父更加要震驚的,還是非寇蔓莫屬。
作爲新聞工作者,電視台主持人,她也算是體制内的人物,也算是吃公家飯的。
她比姚父要更加清楚,像範曾範委那樣的實權人物,在安陽究竟有多麽恐怖的權威。
可是這樣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樹,居然說倒就倒了?
當然,地位決定眼界,此時無論是姚父還是寇蔓,都隻看到了表面,不可能知道安陽政壇因爲一場油漆事件開始發生一系列的地震,寇蔓隻知道,表姐隻不過是去和她逛了趟家具市場,什麽都沒做,然後一個她認爲高山仰止不可撼動的大佬就這麽栽了。
這種手腕,實在是有些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知道表姐混得不錯,比她強太多了,可是生猛到這種地步,還是有點誇張了吧?
“爸,不是我做的,我可沒那麽大的能力。”
姚晨曦坦誠道,就事論事,沒有逞面子。
姚父并不覺得失望,相反,這樣的事實才讓他覺得符合常理。
女兒是大教授,是教育工作者,很**,很偉大,也很受人尊敬,但是卻也不太可能有這種翻雨覆雲的權柄的。
“那是誰做的?他們這些官老爺,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家裏來爲我們伸張正義吧?”
“媽媽。”
小家夥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姚晨曦抱起兒子放在自己的膝上,輕聲道:“剛才誰說要解決這件事,那自然就是誰做的。”
這次,她顯然沒有幫某人打掩護的意思,相反主動将之抖了出來。
瞬間,姚父與寇蔓的目光就像是被磁鐵吸引一樣,迅速移動到了站在後面的某人臉上。
姚父眼神跳動了一下。
“小李、這事,是你幹的?”
李浮圖笑了一下。
“我給朋友打了個電話,是我朋友幫的忙。”
他雖然盡力推脫,可是聽到他承認,姚父的臉色還是不由自主微微發生了變化。
本來,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他隻是覺得這個後生不管外表還是人品,都算是上上之選,和女兒比較般配,至于家庭環境這些,他并不是不關心,隻不過能夠和女兒做朋友,想必女兒已經有過考量,不用他去費心,想來也不算太差。
再者說,他也壓根不奢求女兒給自己找一個家财萬貫富可敵國的女婿回來,錢财雖然是好東西,但是也沒必要過分苛求,夠用就好,他隻希望女兒能夠有個歸宿,可是現在看來......
這或許還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金龜婿啊。
“小李,叔叔還不知道你是幹什麽的?”
姚父試探性的問道,仿佛後知後覺,過了幾天,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此時寇蔓心裏也是波濤洶湧。
不動聲色間就讓一個外地市級**落馬,這得多大的來頭?
“不瞞叔叔,我經營的買賣有些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姚父點了點頭,隻覺得李浮圖是一個生意人,也沒刨根究底,轉而問道:“那你家裏......”
“我母親早逝,在我還在上學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李浮圖弧度平緩。
姚晨曦抱着兒子,沉默不語。
姚父臉色一凝,頓時變得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小李,是叔叔多話了。”
“沒事。”
李浮圖搖頭一笑。
本來還想問問對方的父親,可是這個時候,姚父自然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躊躇了下,姚父開口道:“小李,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多謝你了,讓你幫了這麽大的忙,叔叔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爲好,叔叔隻能說,晨曦這孩子有福氣。”
雖然并不勢利,但是做父母的,恐怕誰也不會介意自己的女婿有出息,發現李浮圖的背景深不可測後,姚父的心意無疑變得是更加的堅決。
“我看,事不宜遲,你和晨曦的婚事,要盡早舉辦才好,這樣,也能告慰你阿姨的在天之靈。”
他雖然很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從容不迫,可是饒是聞言一驚的寇蔓,都很明顯的聽出了姑父話語裏湧動的那絲唯恐這個女婿跑了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