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
“請進。”
辦公室門被推開。
皇銳集團的掌門人蔡紅鯉走了進來。
聽到高跟鞋聲音,納蘭明珠轉過身,看到蔡紅鯉,有點意外的笑了笑。
“蔡董,你怎麽來了?”
這話問的比較奇怪。
這是皇銳集團,而蔡紅鯉是皇銳的一把手,她出現在這裏,看起來理所應當,但實際上,最近一年多,蔡紅鯉基本上很少待在公司。
當在一個領域走到極緻後,人往往就會追求别的東西,皇銳集團度過那段風雨飄搖的時期以後,蔡紅鯉就開始當起了甩手掌櫃,将集團交給了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納蘭明珠打理,至于她本人,則開始全球旅遊,投身公益事業,開始追尋精神方面的追求,還曾經去落後山區支教過一段時間。
時光荏苒。
但是她的容顔卻沒有太大的變化,相反,在越來越豐富的人生經曆之後,她的臉與氣質,變得越來越韻味動人。
“來看看你啊。”
蔡紅鯉笑着走近,似乎已經從傷痛中走了出來。
是啊。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算算時間。
皇銳前任掌門人的亡故,已經過去了五年了。
“蔡董應該才從牧野草原回來吧?”
納蘭明珠笑問。
蔡紅鯉點頭。
“其實,在都市裏生活久了,真應該去貼近大自然看一看,那裏的天空,真的和鏡子一樣幹淨,在那裏,人的心靈就像是受到了洗禮,還有無邊的草原與畫一樣的駿馬,我推薦你有機會也應該去一下,那裏的牧民真的很好客。”
納蘭明珠莞爾一笑。
“那蔡董爲何不在那多玩一段時間?”
“我說過了,叫我蔡姐就行。”
“可是這是在上班時間......”
蔡紅鯉對于納蘭明珠,類似于伯樂與千裏馬的關系,可是公歸公,私歸私。
以前穆青魚在世的時候,在工作上都不允許蔡紅鯉有任何的逾越,蔡紅鯉上任後,也沒有打破姐姐的規定。
“真的嗎?”
蔡紅鯉笑問:“你确定?”
納蘭明珠下意識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繼而笑了一下。
“原來都已經六點半了。”
“工作歸工作。但也不能廢寝忘食,你要是累倒了,我再去哪找這麽一個好幫手?看你樣子,應該還沒吃飯吧?走,吃飯去,我請客。就當我這個不靠譜的老闆,獎勵出色的員工了。”
納蘭明珠莞爾,随即收拾了一下東西,和蔡紅鯉找了一家餐廳。
“明珠,你今年多大了?”
點完單,蔡紅鯉像是閑話般問道。
“二十八。”
納蘭明珠回答道。
蔡紅鯉注視着她。
那眼神,并不像一個上級在看待自己的下屬,而更像是一個姐姐在看待自己的妹妹。
“都二十八了,還真是不知不覺......”
“蔡姐,在我的印象裏,你可一直都是堅強獨立的女性代表,是我學**偶像,悲春傷秋,那是俗人才會做的事情,你不會也要感歎歲月易逝年華易老吧?”
從納蘭明珠的語氣就可以聽出,兩女的關系确實非常不錯。
“偶像?那你還真是挑錯了人。”
蔡紅鯉搖頭一笑。
“我的一生都相當失敗,可沒有什麽值得你學**地方。”
作爲皇銳的董事長,國内乃至全世界最年輕的商業領袖,或許也隻有蔡紅鯉本人會用失敗這個詞來形容她自己。
“蔡姐,你可别這麽說。你這話如果傳了出去,恐怕又能掀起讨論的熱潮了。”
納蘭明珠喝了口水。
不知道是單純的不喜歡還是極度的自律,無論任何場合,納蘭明珠隻喝水,滴酒不沾。
“對了,M國才發生不久的恐襲,你聽說了嗎?”
蔡紅鯉突然問道。
納蘭明珠點頭。
“那麽大的事情,新聞上都在報道。都說西方是自由民主的樂土,這事一出,恐怕沒有多少人再把西方當成是理想的天堂了。”
蔡紅鯉注視着那張年輕貌美的臉蛋。
“當理想成爲一片焦土的時候,确實很殘酷,可最殘酷的是,明明知道那是自己追求的是一片廢墟,卻依然自欺欺人的将之當成是向往的天堂。”
納蘭明珠放下水杯,擡起頭,注視着與自己同樣孤身一人的女人。
“可是,人活着,總得找點寄托不是嗎?”
“我曾經也和你一樣,認爲自己活着,就像是行屍走肉,所以總想着抓住一些什麽,當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想去考慮,但是後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蔡姐,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納蘭明珠輕聲道。
“其實,我本來打算在牧野草原多玩一個月的,你知道,我爲什麽中途選擇回來嗎?”
納蘭明珠問道:“爲什麽?”
“宋洛神。”
蔡紅鯉說出了一個曾經叱咤商界如今呼嘯政壇的名字。
“如今最年輕的内閣委員?”
蔡紅鯉點頭。
“你應該聽說過她,比你大兩歲,比我小兩歲,剛過三十,已經成爲了權柄滔天的巨頭,或許未來,還将再一次創造曆史。”
蔡紅鯉感歎道:“她似乎是專門爲了打破常規而生的。和她生活在一個時代,對我們女人而言,是一種不幸,卻也是一種大幸。”
江山如此多嬌,可是宋洛神的存在,就像是最耀眼的天光,讓其他女性因此而黯然失色。
“我還知道,這位宋委員,和蔡姐你曾經是師姐妹呢。”
納蘭明珠笑道。
蔡紅鯉點頭,毫不避諱的坦然道:“沒錯,我們曾經做過競争對手,可是很遺憾,她中途選擇放棄了經商,選擇了**,或許很多人覺得她能夠有今天的成就,隻不過是因爲有一個非凡的出身,可是龍國的豪門那麽多,豪門子弟千千萬,又有多少人,能夠走到她那個地步?”
“蔡姐,你很敬佩她?敬佩一個自己的敵人?”
“敵人?”
蔡紅鯉沉默了下,輕聲道:“明珠,或許我曾經把她當成過敵人,但即使在我最痛恨她的時候,我也依然敬佩着她。這與仇恨無關,她的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學**東西,其中有一點,就是放下仇恨。”
“她的家人,曾經幽禁過她,幹涉她的婚姻自由,現在的宋氏集團掌門人,曾經還帶人抓捕過她,還有我,以及皇銳集團,曾經也不止一次的給她造成過麻煩,以她現在的地位,想要對付我們,易如反掌,可是她沒有。”
“蔡姐,我承認,她是當今這個時代,最出色的女性,但是現在我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你說的那些,已經是成年往事了。”
蔡紅鯉笑了笑,重複了一句。
“我和她。确實是陳年往事了。”
納蘭明珠眼神閃爍了下。
“明珠,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是在面臨一個不亞于自己聰明的對手的時候,而且,當這個對手。還掌控着遠超于自己的權勢,那麽你做什麽,都很難做到真正的悄無聲息。”
納蘭明珠沒有說話。
“宋洛神确實擁有超出常人的胸懷,但是,這并不代表她仁慈,她會寬恕的,隻是那些她已經不在乎,或者已經不會對她造成威脅的事物。”
“蔡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沒關系,你隻需要明白一個道理就好。”
蔡紅鯉盯着納蘭明珠,就像是在注視着曾經的自己。
“我和你一樣,都曾失去過親人,也都曾悲痛得想要死去,我也曾想着,總得爲親人的死,去做些什麽。但是後來我才明白,地下的人,要求的并不是我們爲他們做些什麽,他們最大的願望。恐怕就是讓我們帶着他們對我們的愛好好的活下去,活到很老很老。”
納蘭明珠嘴唇抿緊,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