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特律森林腹地,血腥彌漫,屍橫遍野,
随處可見血水與殘肢。
裁決者部隊最終還是寡不敵衆,在副主司的命令下,留下了七具屍體後,果斷選擇撤退。
聖殿所屬雖然無畏無懼,但也不是四肢發達的莽夫,尤其作爲教中後起之秀的這位副主司,更不是一位頑固不化不懂變通的人物,不會仗着一腔孤勇而白白的送死。
當然。
此番狹路相逢,血族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地上的屍體,多半是他們的同類,看着朝黑森林外部逃竄的裁決部隊,一位伯爵面目陰森的扭頭,盯着下達停止追擊命令的侯爵大人,那張蒼白驚悚的臉龐上充滿了不解。
他們完全有機會将這群不知死活敢于挑釁他們的人類一網打盡的。
“殺了他們,意義不大。那個李昊天,如今深受聖殿的器重,如果他死在這裏,聖殿肯定會因此大動幹戈,這會影響我們的大計。”
本來很大幾率可以誅殺那位副主司的努尼恩望着對方逃竄的方向,猙獰森白的獠牙緩緩的回縮。
“别忘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麽。小姐馬上就要到了,所需要的人類精血準備好了嗎?”
周圍的吸血鬼也逐漸收起了作戰姿态,獠牙逐漸消失,雖然氣質有點陰森,可是表面上看上去和人類也沒有太大差别。
“回禀侯爵大人,還差三百人左右,所需要的精血就應該可以達到規格。”
“很好,抓緊時間,必須在小姐抵達弗洛倫撒之前,準備好一切。諸位,我們血族偉大的光複時代,馬上就要來臨!”
“是!”
林間響起了擲地有聲的回應聲。
衆口一詞。
所有的血族神色肅穆,并且眼中跳躍起狂熱的火焰。
随後,一道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在這裏出現過。
“人類......”
侯爵努尼恩望着地上的裁決者屍體,身體逐漸化爲虛無,隻餘一道呢喃在林間飄蕩。
“新的紀元,就要開啓了。”
......
随後兩天,李浮圖都沒有再前往那片禁忌之林,可是弗洛倫撒的死亡事件,依然在持續。
之所以得知這些,并不是通過新聞媒體,而是距離亞子旅店一個街區的一個裁縫店雇員,昨天晚上便離奇失蹤。
這種時候失蹤,無疑可以與死亡劃上等号了。
陰雲還在逐漸蔓延。
顯而易見,邪惡的血族還在禍亂人間,異端裁決所,似乎并沒能成功捍衛人間的安甯。
由此是不是可以做出分析,那隻深入伊特律黑森林腹地的那支裁決部隊,在那個暗無天日的黑夜,真的已經全軍覆沒了?
“小夥子,他們已經越來越近了,聽我的,趕緊離開吧!不然,恐怕真的就走不了了!”
隔壁街裁縫店雇員的死亡,讓方圓十裏之内的人們都開始感到不安與恐懼,所有人都仿佛能夠聽到惡魔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面冷心熱的旅店老闆不忍一個無關的外國青年受到牽連,再次誠懇的進行規勸,
外面的天色又快要黑了,并且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冷,隐隐有将要下雪的迹象。
不知道今晚,又會是哪個不幸的人被惡魔相中。
李浮圖和旅店老闆圍坐在一個火爐邊,火爐上煨着一壺燒酒。
整個旅店裏依然隻有他們兩個人,這些天來也依舊沒有第二位客人光顧。
“老闆,那你呢?”
他輕聲問道。
“我這麽大年紀,早已經活夠了,生死這些已經不重要,我自小在這裏長大,從來沒有離開過弗洛倫撒,又怎麽可能在最後的光景離開。再者說,我走了,亞子怎麽辦?”
老人擦了擦老花鏡,望廚房投去眷念的一瞥。
廚房的冰櫃裏,冷凍着他的女兒。
李浮圖也朝那邊看了一眼,安靜下來。
火爐裏的木柴燃燒得噼裏啪啦作響,老闆提起酒壺,給他倒了杯酒。
“小夥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我活了這麽久,也很少見過像你這麽勇敢的人,可是勇氣歸勇氣,一些沒必要冒的險,還是沒必要去冒,你還年輕,聽我的,過了今晚,明早就離開吧。”
“老闆,我可是付了一個禮拜的房錢,你這麽着急趕我走,恐怕有點不太合适吧?”
李浮圖開了句玩笑,然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溫熱火辣的酒水下腹,頓時五髒六腑都開始彌漫起一股暖意,在這種天氣喝這種燒酒,再享受不過。
“你入住之前我就說過,預支的房費沒有住滿是可以退的。”
老闆似乎把李浮圖的話當了真,認真的解釋了一句,并沒有欺負李浮圖是個外國人。
随着兩人的閑聊,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讓人感到恐懼的黑夜最終還是如期而至。
“下雪了......”
老闆看向外面,輕喃道。
李浮圖轉頭。
的确。
借助最後一抹尚未消散的天光,可以看到旅館外稀稀疏疏飄起了潔白的雪花,純淨無瑕,美好而又充斥着一絲夢幻。
因爲地理位置的原因,芬丹常年處于冬季,雪在這裏并不值得稀奇,但是對于這個時候的弗洛倫撒,這場突如其來的降雪,就像是上天的一種恩賜。
“你看,我這次也不算白來。”
看着外面飄揚而落的雪花,李浮圖輕笑道。
旅店老闆正打算說話,可是突然,一陣風鈴聲出乎意料的響起。
趕在黑暗降臨的最後一刻,旅店大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外面的寒風頓時湧了進來,火爐裏的火焰一陣搖晃。
旅店老闆注意力立即被轉移,滿臉驚奇。
這種時候,難道還有人來住店?
繼李浮圖之後這一個月來旅店終于迎來了第二位客人。
是一個女性。
穿着白色貂毛大衣,連體的帽子遮住了她的頭發,卓越而出塵。
她站在門口,輕輕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然後注意到了旅店裏唯一的光源。
她擡起頭,先是看了眼那壺蒸騰的燒酒,然後與火爐旁的李浮圖完成對視。
四目相對。
兩人皆是一怔。
随後。
那個雪夜推門而來的女子嘴角緩緩蕩漾,漣漪如外面輕輕飄揚的雪花,波動人心。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