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四目相對。
氣氛凝固下來。
好一會,黛仿佛才魂魄歸位,二話不說,踩着華貴而又精緻的高跟鞋上前将那杯她剛才一口沒動的紅酒端了起來,怒不可遏揚手就朝露出原型的家夥潑了過去。
“裝死也就算了,還裝神弄鬼欺負我一個女人,你覺得很好玩是嗎?!”
對方完全可以閃躲,可是卻站在原地不閃不避,任由冰涼的酒水潑了自己一臉。
“如果剛才吓到你了,我真誠的向你道歉。”
他眼神誠懇。
“李浮圖,你個混蛋!”
黛大聲吼道,以她的家教和涵養,還真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時候,并且似乎覺得剛才将對方潑了個狗血淋頭還不解氣,将手裏的杯子也用力砸了過去。
這一次,某人終于沒再傻乎乎的站着挨砸,擡手精準的将那隻迅疾飛來的酒杯給接住。
“黛,自龍國一别,我們已經快有一年不見,沒必要一見面就如此不客氣吧?”
‘喬裝打扮’混進酒會的某人将酒杯重新放在一邊。
能讓黛如此失态,這位假冒副主教并且還差點上演了一出圖窮匕見的無恥戲碼的家夥自然是天殺的地府之主無疑了。
多年前,她就被這個混蛋騙了财,剛剛,又差點被騙色,這讓黛如何能夠不怒?
“不客氣?這就叫不客氣了?你應該慶幸我扔的是杯子而不是刀!”
黛看了眼那個酒杯,沒半點意外重逢的喜悅,轉身就走。
李浮圖一動不動,無任何阻止之意。
剛不久黛要離開,是被‘萊昂·巴洛貢’給拉住,可是這一次,當她手握住門把,卻是她自己沒有把門拉開。
在門前站了好一會,她最後卻是從門把上松開了手,轉過身。
“你怎麽沒死?”
雖然沒走,但語氣依舊很不客氣,那張明豔精緻的臉蛋上沒有表情,顯然餘怒未消。
換做是誰,剛才經曆了那種‘玩笑’,恐怕态度都好不到哪裏去。
“黛,我知道你恨我,可也沒必要如此咒我吧?”
“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在離人淵,你明明被打下了腐蝕萬物的黑河,爲什麽會安然無恙?”
黛雖然不信任何宗教,可卻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不信鬼神。況且這個家夥剛才和自己說了那麽多的話,還産生了肌膚接觸,根本不存在鬼魂遊離人間的可能。
“我就是死神,我自己不想死,還有誰能夠收我?”
某人微笑道,有點牛逼哄哄,可卻也算是實話。
在西方,他的綽号的确是死神。
黛看出了他的避重就輕,雖然非常好奇他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可是她也清楚,對方既然不願意說,她就算如何問,也不可能得到一個明确的答案。
“如此逼真的面具......”
黛拿起那塊撕下來的****。
這種‘手藝’,當世之中,她隻想得到一個人。
“小醜王被你收服了?”
李浮圖朝那張以假亂真的面具看了眼,坦然的點了點頭。
“你還真是神通廣大,連他都能找到。”
黛笑了笑,貌似情緒已經逐漸平複了下來。
“萊昂·巴洛貢被你殺了?”
李浮圖再度颔首,很是坦誠,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不殺那個副主教,這張人皮從何而來?
“你剛剛不攔着我,放我離開,就不怕我出去喊你在這裏,然後聖殿聞訊而來,又對你展開新一輪的圍殺?”
李浮圖眼神平靜。
“你不會,因爲我們是朋友。”
“朋友?呵,能被閻帝大人稱爲朋友,我還真是感到榮幸。”
黛唇角漣漪蕩漾,高貴而又冷豔。
“黛,我說的是真心話,如果不是把你當成是朋友,我怎麽會出現在你面前。”
黛将那張****物歸原主扔了過去,笑道:“這可不一定,你剛才裝成萊昂·巴洛貢的口吻,說是要和我談合作,如果我答應下來了的話,恐怕我現在早就成了閻帝手下的又一條亡魂了吧?”
李浮圖苦笑,一時間卻也無言以對。
羅斯柴爾德和聖殿沆瀣一氣,黛作爲羅斯柴爾德的嫡系成員,說不定就繼承了家族意志,參與了對地府的打壓。
他剛才确确實實有試探的成分。
“怎麽?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事,無話可說了吧?”
黛盯着對方的眼睛,見對方一直沉默不語,眼底浮現一抹不爲人知的失望之色。
這個男人,居然真的對她懷疑戒備。
“黛,你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這半年來,羅斯柴爾德家族大面積侵吞地府産業,你是羅斯柴爾德的嫡系子孫......”
沒等他把話說完,黛直接将之打斷。
“你覺得我作爲羅斯柴爾德的嫡系後代,所以肯定會繼承家族意志,參與了對地府的圍剿?”
黛笑了笑,碧綠的眼眸逐漸化爲平靜。
“承蒙閻帝大人高看,我在家族裏還沒達到那麽高的地位,如此重大的決策,我即使有心參與,可也輪不到我插手。”
雖然家訓從小就教導除了自己誰也不要相信,黛也明白,站在對方的角度,懷疑自己,理所當然,可是她依然還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寒心。
“閻帝,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很高興能夠看到你平安無事,可是你冒着這麽大的風險來找我,應該不僅僅隻是‘朋友’間的叙舊這麽簡單吧?”
黛此時已經恢複了作爲一個合格的羅斯柴爾德家族繼承人應有的客觀與冷靜。
“當然不是。”
黛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李浮圖也不是。
他清楚以黛自小所受的教育,或許會犯傻,但也隻會有那一次。
而且就那麽一次犯傻的機會,黛還用在了他的身上。
“黛,我來找你,确實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什麽?”
“合作瓜分你的地府?”
黛笑問。
這一次,反過來倒是李浮圖沒笑。
“瓜分是沒錯,但不是瓜分地府,而是瓜分......羅斯柴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