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擺着是不打算進行任何掩飾了。
哪怕事不關己,可不少人都爲邵奇感到臉痛。
雖然空氣裏仿佛響着一陣陣‘啪啪’打臉聲,可作爲當事者本人,即将繼承家業的邵公子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正端着杯酒和身邊的一老友談笑風生,涵養驚人。
當然,沒人相信他的内心真如表面上這般平靜,畢竟此時裝作若無其事是最理智的選擇,過分的反應,隻會讓自己更加丢人而已。
邵奇本人不動聲色,也沒人不識趣的去故意挑事,唯恐天下不亂是一回事,可沒人會蠢到把自己給牽扯進去,一不小心就可能兩頭不讨好。
“來,走一個。”
作爲一個酒保的李安同志,此刻坐在一群家财萬貫的少爺小姐之中無疑很是另類,可是他并沒有被排斥,當然,也不代表他被接納,除了最開始場面需要的基本客套外,所有人對他的态度近乎是無視。
對此,某人也不覺得難堪或者尴尬,嘗着美食,既來之則安之。
“嘗嘗這個菜,他們這裏的五花肉最爲出名。”
白靈扮演一個完美女友的角色,旁若無人的給李安夾菜,小鳥依人的溫柔模樣,與她以往的形象判若兩人,讓不少暗中關注他們的家夥驚詫不已。
按照常理,應該是‘傍富婆’的鳳凰男哥們服服帖帖百依百順才是啊。
李安也沒做大煞風景的事,低頭将那塊肥美的五花肉放進嘴裏。
“李先生,前兩天在摘星閣,有所怠慢,還望不要見怪。”
邵奇再做驚人之舉,突然主動揚起酒杯朝李安示意,屈尊纡貴,主動敬酒,笑容和煦,無懈可擊。
哪怕所有人都明白這隻不過是表面功夫,可心底還是不禁生起敬佩之情,以己度人,他們怎麽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大家出身,而且在國外遊曆多年,見識廣闊,擁有這份胸懷和城府,倒也能夠理解,可意外的是,那酒保哥們的表現也不落下風,笑容平和的端起酒杯,不卑不亢開口。
“邵公子言重了,不請自來,還希望邵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李先生哪裏的話,你是白靈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邵奇的朋友。”
邵奇酒杯上擡。
“我先幹爲敬。”
即使在身份上存在難以彌補的差距,可在酒桌上,好歹也不能甘居人後,李安同樣一飲而盡,不知内情的,隻怕還會誤以爲這是一對肝膽相照的知己好友。
邵奇将空酒杯放在桌上,笑容越加開懷,望向坐在别的男人身邊的白靈。
“我已經和伯父伯母說過了,明天我會登門拜訪,伯父一向海量,到時候,還希望李先生能夠幫我分擔一二啊。”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不少人臉色不禁變得玩味起來。
還真是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啊,邵奇這話說的實在是太有水平了,表面上客氣有加,實則一針見血,直刺要害,将對手低微卑賤的身份點明得一覽無遺。
哪怕是用屁股想,那個酒保現在根本不可能進得了白家的大門。
白靈臉色也難免一變。
“明天我們有事,不在家。”
“噢?”
邵奇露出意外的神色。
“可是我聽伯父說,你最近并不忙啊。”
白靈抿緊嘴唇。
她明白,父親一直主張和邵家聯姻,要不是出于内部的壓力,她也不可能出此下策。
她明白,如果邵奇登門,無論如何,父親都會要求她在場作陪,歸根結底,她無法反抗父親的命令,畢竟她如今的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父親給予的。
“我明天還得上班,恐怕不能夠陪邵公子了。”
最後還是李安開了口,回答得還算體面。
邵奇目光移向他,并沒有咄咄逼人的窮追猛打,笑了笑。
“那太遺憾了啊。”
酒過三巡,作爲東道主着實喝了不少了邵奇告罪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巧和白靈碰到。
他點頭一笑,哪怕白靈此時孤身一人,也沒趁機糾纏,就在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卻是白靈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腳步一頓,目露疑惑。
“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家?”
白靈明白,邵奇回國掌權,那父親必将會把兩家的親事提上日程,這也是她爲何如此急迫找上李安的原因。
“靈兒,抱歉,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
沒有外人,邵奇的語氣也變得溫柔了些。
“我闊别多年回國,父親可是刻意叮囑握去看望伯父伯母,這是爲人的基本禮貌,而且,我也已經和伯父伯母說好了......”
白靈看着他的眼睛。
“我隻是把你當朋友,以及兄長。”
邵奇看着近在咫尺的麗人,笑容不變。
“我知道,但是你也明白,這并不重要。我們結合,是兩家長輩的共同願景,也是大勢所趨。”
邵奇雖然笑容醉人,可是他說出來的話,比白靈的無疑要更加讓人心寒。
這個男人,的确是一個合格的家族繼承人,可卻不可能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婚姻在他眼裏,或許隻不過就隻是一樁商業交易罷了。
“我真的不願意破壞我們幼時的感情,希望你能夠理解。”
白靈還在克制。
“靈兒,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的确,每個人都想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結婚,可是希望你也能夠理解我。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是身不由己。”
邵奇神色堪稱真誠。
“你如果真的抗拒這樁婚事,那就去說服伯父吧。”
如果可以說服父親,她哪裏還會站在這裏?
“你非得這樣嗎?”
白靈吸了口氣,見對方始終不肯讓步,無路可退的她,隻能冷聲道:“昨天晚上,你派人綁架我,如果不是李安在場,你或許就得逞了。你應該不想這件事被你的父親以及我的父親知道吧?”
邵奇聞言一愣,繼而不由自主皺起眉。
綁架?
白靈沒再多待,說完以後,轉身就走,似乎是專門來找他的。
邵奇目送她的背影,眼神閃爍,繼而輕輕一歎。
“好手段啊,真是眼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