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戴軍還不至于就這麽去把車賣了,養殖場效益不錯,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将三十萬這個窟窿補上,不是太大的問題,關鍵的是,對方肯不肯和他打這個商量。
混道上開場子的人物,都是心狠手辣之輩,要是逾期不還錢,對方可不會太過客氣,多半會帶着人直接闖上門來,松江村不大,到時候傳出去,可就成笑話了。
就算窮人都在乎三分面子,更何況***,戴軍好不容易才在村子裏積累了如今的聲望,自然不想看到事情發展到那地步,所以希望張勇幫他說說情。
張勇遲疑不定,似乎比較爲難。
“張勇,我是什麽人想必你應該很了解,我絕不是還不起,也完全沒有賴賬的意思,隻不過确實是目前有點困難。”
說着,戴軍頓了下。
“要不這樣,隻要你說通了你哥,隻要三個月,三個月後,我不僅把你哥的錢還上,還額外給你一萬塊,算是感謝費,怎麽樣?”
這世道,沒有好處,誰願意白費力氣?
别看現在兩人稱兄道弟,其實戴軍很清楚,他和張勇彼此都隻不過是在逢場作戲表面文章,對方對他客客氣氣,隻不過看在他的财勢。
作爲村子裏出了名的惡霸,不給這厮一點甜頭,怎麽可能說動他幫忙。
戴軍也沒小氣,一開口就是一萬大洋,代價隻不過是讓張勇說幾句好話,一萬塊放在大城市裏或許隻不過是一個包或者一件首飾的價格,可放在這個貧困的村莊,很可能就是大幾個月的收成了,戴軍認爲自己的誠意已經足夠。
财帛動人心。
面對剛才戴軍打了半天感情牌不爲所動的張勇此時眼神閃爍了下,顯然一萬塊對他的吸引力不小。
他堂哥雖然在外面混得不錯,但那并不關他的事,或者用他的話說,他堂哥是一個很他娘沒良心的人,混出頭後,也沒想着拉他們幾個兄弟一把,總扯什麽混得不是好道,不想害他們。
這他媽不全是鬼話?
要不是這次因爲要找戴軍收債就在一個村子裏方便,對方恐怕壓根不會想着聯系他。
能抗拒金錢誘惑力的人很少,張勇也不能,戴軍見張勇眼神閃爍,本以爲十拿九穩,可誰曾想在沉默了一會後,張勇竟然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迫不及待的答應下來。
喝了口那杯已經逐漸開始變涼的茶水,張勇不滿的道:“戴軍哥,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感謝費?你把我張勇當成什麽人了?”
戴軍暗暗皺了皺眉。
他看的出來,剛才張勇明明已經心動,可爲什麽突然又改變了态度?
難道,是嫌一萬塊不夠,打算趁火打劫?
“你别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總不能讓你白幫忙,一萬塊也不多,也算是哥的一番心意。”
戴軍笑道,不動聲色盯着張勇。
人心不足可以理解,要是隻是小幅度的提價也就罷了,可如果真的打算獅子大開口,他肯定不會接受,大不了,他還可以去賣車。
“我知道戴軍哥不差錢,還不出錢來,隻不過是暫時有點困難,很快就會過去的,我和戴軍哥什麽關系?這點事,我自然不可能不幫忙,說什麽好處費,這不是侮辱我張勇嗎?”
張勇一反常态,似乎視金錢如糞土,很是**。
戴軍明顯沒有預料過他會有這種反應,一時間有點發愣,有些摸不着頭腦。
“是不是還需要三個月?戴軍哥,你放心吧,這事包在我的身上。”
先前還咄咄逼人的張勇此時像是變了個人,熱心的有點不像話,說着就拿着手機站起了身。
“我這就給我哥打電話。”
戴軍目送他走到門口,并不覺得放下了一塊石頭,相反眉頭緊鎖。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即使相信這世上有鬼,也絕對不會相信張勇會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
送到面前的一萬塊推開不要,對方究竟在圖謀什麽?
他琢磨半天,可始終沒有頭緒。
張勇站在門口,打電話打了三四分鍾,估計這事确實不是一件小事,或者說他堂哥也确實不怎麽好說話。
可當他放下手機走過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還算輕松。
“戴軍哥,我哥同意了,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
這個結果,戴軍并不意外,不管怎麽說,親情的面子還是擺在這裏。
“謝了,改天,哥一定好好請你吃頓飯。”
戴軍站起身,笑容熱烈,将心頭的疑惑壓抑住。
“時候不早了,你家也不近,待會路恐怕都看不見了,我就不留你了。”
他裝傻充愣,打算送客。
很現實,也很聰明,确實學會了一點資本家的嘴臉。
張勇見狀臉色微微變了變,心裏暗罵不止。
媽了個逼的,利用完老子就想打發老子走?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比無恥或者不要臉,戴軍顯然還不是張勇的對手,雖然戴軍送客的意思已經表現得非常明顯,可張勇視而不見,不爲所動。
“戴軍哥,咱們好久沒有見面了,平時你也經常不在家,今晚要不咱們整點酒,好好唠一唠?”
張勇熱乎道:“你可是咱們整個松江村人的偶像,我也一直想向你取取發财的經呢。”
戴軍自然沒心思和一個惡霸喝什麽酒,可是奈何對方才幫了自己一個不小的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着實拉不下這個面子繼續轟人。
“什麽取經不取經,隻不過運氣好點而已,那你先坐會,我去整點下酒菜。”
張勇點了點頭,目送戴軍離開客廳後,開始在戴家四處打量起來。
戴家的裝修很氣派,聽說還是專門請設計師設計的,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農戶之家。
越看,張勇眼中的嫉妒之色越加強烈。
仇富之心,人皆有之,心胸狹窄的人更甚。
而且,一想到有朝一日劉青那個犢子能夠以戴家女婿的身份邁進戴家的門,他心中的波濤,愈加洶湧。
逐漸的,他的視線逐漸移到樓梯,望向樓上,眼神陰翳而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