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圖突然開口。
沈嫚妮目光變得有些奇怪:“怎麽了?”
物以群分,人以類聚。以她的身份,接觸到的,的确都能算是功成名就或者家财萬貫之人。
雖然能稱的上朋友的不多,但要隻是說認識,那确實不少。可是讓她疑惑的是,這家夥好好問這幹什麽?
某人很快做出了解釋。
“是這樣,你認識的那些人裏,應該有單身的吧?你看小姜孤身一人來東海打拼,無依無靠的,怪可憐的,她能到你家裏工作,也算是一種緣分,所以你是不是能嘗試着給她介紹一下對象?”
要雇主給保姆去介紹對象?
即使以沈嫚妮清冷的性子,此時也露出了可以用錯愕來形容的表情。
某人還在自顧自道:“小姜雖然沒什麽家世,但是人品非常好,這一點,你肯定最爲清楚,而且,她的長相也完全不差,操持家務更是她的專業,絕對賢妻良母型的女孩......”
“等等......”
沈嫚妮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你是吃錯藥了還是這裏的醫生給你打錯針了?你讓我給小姜介紹對象?”
“這是在做好事啊,你不覺得要是真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緣,作爲牽線人,也同樣會有一種滿足感和幸福感?”
李浮圖侃侃而談。
聽到了沈嫚妮剛才的話後,他很快産生了一個想法。
他和納蘭明珠的血海深仇,幾乎沒有化解的可能,可是沒法化解和納蘭明珠之間的仇怨,不代表沒法控制她對自己的殺心。
她之所以現在如此不顧一切,那是因爲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牽挂,沒有了寄托,她這才可以爲了報仇無所不用其極,可是,如果給她重新找一個寄托呢?
即使沒法消除她的恨意,但起碼能讓她再做一些事情時,會有牽絆,會有顧慮。
可是這個寄托從何而尋?
愛情這個詞很快就順理成章的浮現在李浮圖的腦海。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短短一句詞,道盡了愛情之力量的可怕。
特别像納蘭明珠這樣年紀的女孩,正是最會爲愛情失去理智的時候,如果能夠讓她愛上一個男人,指不定就會‘放下屠刀’。
不得不承認,李浮圖的想法很不錯,也不純粹隻是癡心妄想,在一些狗血劇、特别是狗血棒子劇裏,有不少女主爲了愛情,選擇放棄了仇恨。
可是。
有一點他似乎忘了。
那些狗血劇裏,讓女主因愛棄恨,那是男主角才有的光環,普通跑龍套的,哪有這個魅力?
即使退一步說,真有那麽一個男配角出現,爲了赢得女主的感激抱得美人歸,他很大可能的台詞,恐怕是說:“我幫你一起報仇。”
這才是最合理的劇本。
要是沈嫚妮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李浮圖心中的想法,或許會提醒他,可惜的是沈嫚妮并不知情。
“你就算是覺得愧疚,也沒必要用這種補償方式吧?介紹對象,虧你想的出來。”
沈嫚妮還以爲是因爲姜明珠昨晚的‘因公負傷’,才導緻了李浮圖萌生出如此荒誕的想法,她把水杯放下。
“别說我願不願意,你問過小姜的意見了嗎?她可是很有主見的,你即使是一片好心,但沒經過她的同意就私自給她做安排,恐怕效果會适得其反。”
李浮圖還打算說些什麽,可沈嫚妮沒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你要是閑着沒事,真想體會一下紅娘的感覺,我不攔着你,但是我沒興趣。媒人不是這麽好當的,要是成了還好,要是不成,最尴尬的就是牽線人。”
她着實有些搞不明白這個男人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種時候,他不去考慮外面流竄的瘋狂殺手,居然在這裏想着幫人牽線搭橋?
暗自搖了搖頭,沈嫚妮也沒強迫自己去理解這個男人的腦回路,畢竟太難了。
“我看你也确實沒事,就先走了,對了,小姜那邊,你還是多照看一下。”
言罷,沈嫚妮便轉身離開就病房。
接下來的幾天,李浮圖和納蘭明珠算是度過了一段另類的二人世界,彼此‘感情’迅速升溫,納蘭明珠不再開口閉口一個李先生了,李浮圖對納蘭明珠的稱呼也改小姜爲明珠,有那麽一絲‘患難見真情’的味道。
傷筋動骨一百天,子彈雖然并沒有傷到納蘭明珠的骨頭,但按照醫生的說法,起碼也得需要休養兩個月的左右的時間才能正常的下地行走,這幾天,納蘭明珠幾乎都躺在床上。
相比之下,李浮圖傷勢就要輕太多,不僅僅隻是因爲體質的原因,關鍵是他傷的是胳膊,起碼對行動沒什麽影響。
這幾天,他大多數時候都呆在納蘭明珠的病房,納蘭明珠不能走動,也隻有他過來。
“我想出去曬曬太陽,可以嗎?”
這天中午,李浮圖正在陪納蘭明珠說話解悶,納蘭明珠突然開口,那雙充滿祈求的眸子,着實讓人很難開口拒絕。
窗外的明媚的陽光,确實讓人心生向往,況且任誰在床上一動不動躺了幾天,恐怕都不會覺得好受。
“醫生說了,這前半個月,你最好躺在床上,這樣對你的傷有好處,你也想要早點好起來吧?”
李浮圖笑道。
“可是我這樣躺在這裏,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廢人一樣,我隻是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而已。”
納蘭明珠語氣柔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渴望自由的小鳥。
李浮圖沉默了下,看了眼窗外,然後站起了身。
“你等我一會。”
旋即他走出了病房,很快找了個輪椅回來。
納蘭明珠目露喜色,掀開被子就想下床。
“你别動。”
李浮圖推着輪椅來到床邊,将納蘭明珠從病床上抱了下來,放在了輪椅上。
整個過程,納蘭明珠沒有流露出任何抗拒之意,相反非常配合,在李浮圖抱她的時候,還主動伸出雙臂摟住了李浮圖的脖子。
溫暖的陽光如同溫泉沐浴在身上,讓人身心都暖洋洋的,這種感覺,平時習以爲常很容易忽視,可是對病床上躺了幾天的納蘭明珠而言,卻顯得彌足珍貴。
“你走吧,不用陪我了。”
坐在輪椅上被男人推着逛在醫療中心的花園裏,她輕聲開口。
“怎麽了,嫌我煩了?”
李浮圖問道。
“你也有你的事要忙,我的腿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你不必在這裏浪費你的時間。”
沉默片刻,李浮圖笑着開口:“應該的,我應該對你負責。”
坐在輪椅上的納蘭明珠隻聽到到話語裏的溫醇笑意,卻看不到推輪椅的男人說‘我應該對你負責’幾個字時的眼神。
她認爲對方指的隻是她因他而受傷。
“要是我腿一輩子都好不了,你難不成要在這裏陪我一輩子不成?”
納蘭明珠笑道,語氣裏流溢出一絲俏皮。
身後安靜了一會兒,繼而聲音響起。
“你要是一輩子都好不了,那我就給你推一輩子輪椅。”
明明知道這個男人的僞善與**,可在那麽一瞬間,納蘭明珠冰涼的内心裏,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