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擎蒼在年紀上是他的長輩,在某種程度上,對他也算是有着‘知遇之恩’,這是爲人最基本的一種禮貌。
可是他的拜年,在顧家人眼裏,顯然有着不同的含義。
在過去的一年,因爲顧擎蒼出車禍的事,顧家父子原本惡劣的關系改善了不少,要是換作之前,顧博會不會回來都是一回事,可今年他在二十七号就趕了回來,而謝宛從車禍過後更是一直留在東海照顧公公的生活。
所以李浮圖這次登門,面對的是顧家完整一家人。
不過在來之前,李浮圖也就做好了準備,他和顧傾城的父母都見過面,也有過交談,甚至當時顧傾城的父親顧博還想着把永興送給他然後帶着顧傾城遠走他鄉,彼此談不上陌生。
“小李啊,人來了就行,還帶什麽禮物。來來來,快過來坐。”
正在和顧博對弈的顧擎蒼擡起頭,笑容和藹的招手。
謝宛在東海照顧了公公幾個月,自然明白公公對這個年輕人的喜愛程度,也不意外,走過去把禮物接過。
“把東西給我吧,過年的時候,爸就在念叨着你呢。”
李浮圖對謝宛點頭一笑,然後走進了客廳。
“顧老,顧叔叔。”
顧傾城正坐在邊上削水果,看到他到來,眼中透露一絲驚喜。
顧博對他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和氣笑意。
站在客觀的角度上,他一直都很欣賞這個年輕人,如今女兒接手永興,雖然與他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但是至少目前來看,他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女兒的位置坐的很穩,這一切,他明白歸功于誰。
“想不想陪老爺子下幾局?”
顧博似乎打算讓出自己的位置。
有着陪沈哲下棋的前車之鑒,雖然明白顧擎蒼的棋藝應該沒沈哲那麽差,但是李浮圖還是下意識搖頭。
“顧叔叔你們繼續下,不用管我。”
“要不去我房間裏坐坐吧?”
顧傾城突然開口。
顧擎蒼笑道:“也好,傾城啊,好好陪陪小李。”
“知道啦。”
顧傾城水果都沒顧得上削完就把李浮圖拉上了樓。
“小李呢?”
謝宛倒了杯茶走過來卻沒看到李浮圖,有些納悶。
顧擎蒼笑道:“被傾城拉上樓了。”
謝宛一怔,繼而搖頭一笑,将水杯放下。
顧博看着放在茶幾上沒有削完的蘋果,輕歎道:“女大不中留啊。”
雖然到這裏來過不少次,第一次他還在這住了一夜,但是顧傾城的閨房他還是第一次進。
女人與男人确實不同,房間裏整整齊齊,每一樣東西都擺放的一絲不苟,一進屋就能聞到一股清香。
“要是被外人知道永興的掌舵每晚還抱着玩偶睡覺,不知道會作何想法。”
望着床頭上那個半人高的布袋熊,李浮圖不禁莞爾。
“這是我很小的時候我爸送給我的。”
顧傾城眼神中浮現一抹懷念,随即她走到陽台上,“過來坐啊。”
李浮圖走了過去。
陽台上有很多盆栽,還擺着一個長長的白色搖椅,足以容納兩個人。
坐在這裏,可以遍收春秋華府的美好景色。
李浮圖看到别墅門口永興的幾個堂主這個時候像是約好的似的同時驅車趕到,顯然也是和他一樣來給顧擎蒼拜年。
“**他們來了,你不下去招待一下?”
“有爸媽還有爺爺在呢。”
顧傾城也看到了,但她明顯沒有下樓的意思,輕輕吸了口氣,扭頭看向李浮圖。
“我問你一件事,你不要生氣好嗎?”
李浮圖有些詫異。
“什麽事?”
顧傾城盯着他:“你先答應我,不會生氣。”
“我有那麽小氣嗎?”
見顧傾城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李浮圖隻能點頭。
“好,我保證不會生氣行了吧,到底什麽事這麽嚴肅?”
顧傾城咬着唇,低聲道:“......之前那個請柬,是宋氏大小姐嗎?”
李浮圖微微皺眉,沉默了下來。
顧傾城變得有些緊**來。
“你答應過,不會生氣的。”
“我沒生氣。”
李浮圖笑了笑,繼而輕聲道:“你都看到了?”
顧傾城點了點頭。
李浮圖擡頭,朝外望去。
“沒錯,是她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
李浮圖沒有回答,平靜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你還......喜歡她嗎?你要是還喜歡她的話,趁她現在還沒有嫁人,就去把她奪回來。”
李浮圖很是詫異。
畢竟他是清楚顧傾城對自己的心意的。
“你真這麽想?”
顧傾城點頭,“或許你覺得我很奇怪,但是我不想看到你不快樂,我說過,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你要是真的還喜歡她,我讓**他們帶着人和你一起去京都......”
不得不承認,顧傾城确實算的上一位奇女子,不僅不反對自己喜歡男人去找别的女人,甚至還主動幫忙。
出身顧家,顧傾城的某些觀念比普通女孩要開放一些,畢竟她見得多了。很早她就明白,哪怕這個男人接受自己,自己也沒法占據對方的一整顆心,至少那位宋氏大小姐,就是她永遠無法抗衡的對手。既然如此,她不妨大度一些,畢竟她是真的愛這個男人。
可是她好像沒有考慮過,她可以接受對方,可要是那位宋氏大小姐真的和李浮圖在一起,以對方的驕傲,會接受她嗎?
李浮圖看了顧傾城好一會,繼而難以抑制的笑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北伐戰争啊?真要這麽做,你就不怕永興就此毀于一旦?”
“我不怕。”
顧傾城滿臉認真。
顧傾城不傻,她知道如果真這麽做,絕對會給永興招來滅頂之災,但是她真的不在乎。
古代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爲博美人一笑。
而此時的李浮圖,恐怕也能和當年站在烽火台上的褒姒相媲美了。
看着眼神堅定的顧傾城,李浮圖笑容緩緩收斂。
沉默良久。
白色的搖椅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望着東海頂級富人區内的景色,以極度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一段堪稱驚世駭俗的狂言。
“傾城,李家于我,如今不過蝼蟻爾,隻是有些東西不是搶得回來的,曾經我問過她,可是被她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