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案過後,燕東來爲**毅舉行了葬禮,東海的江湖大哥們大都出席,
人死如燈滅。
再大的恩怨人死之後也就一筆勾銷。
再者說,手下心腹謀反,這對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權衡一番,燕東來決定将**毅的大逆不道永遠的隐瞞下來。
除了燕東來和李浮圖,所有知情的人幾乎都在那一場爆炸裏喪生
于是在外人眼裏,**毅成了一個忠心耿耿爲救大哥不惜犧牲自己的忠義人物。
李浮圖也出席了**毅的葬禮,陪他一同前來的,卻是羅伊人。
他把羅伊人帶過來,隻不過是不想看到她總是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所以帶她出來透透氣。
但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裏,卻難免變了味道。
對于這位東海警界裏最出彩的女警花,在場的很多大哥都不陌生。他們也多多少少了解羅伊人嫉惡如仇的個性。
此刻見羅伊人安安靜靜的站在李浮圖身邊出席**毅的葬禮,這些大哥不禁佩服李先生調教女人的本事。
“節哀順變。”
給**毅上了柱香,李浮圖走到了**毅的家人面前。
**毅是有妻子的,甚至還有一位已經上初中的女兒。
對于燕東來的做法,李浮圖可以理解,甚至頗爲贊同。
**毅固然死不足惜,但他的家人是無辜的。
燕東來選擇将真相隐瞞下來,對他自己有利,但無疑也是變相的保護了還活着的人。
羅伊人一直跟在李浮圖的身邊。
看着面前白衣素缟的孤兒寡母,哪怕羅伊人,眼中都不禁流露出一抹同情。
她知道**毅的身份,可是她固然還不清楚**毅和她父親情人的糾葛。
李浮圖也沒有告訴她的打算。
家屬還禮過後,他也沒再多留,帶着羅伊人離開了葬禮現場。
“混江湖有什麽好的?在這條道上即使爬得再高,也永遠隻是站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就萬劫不複,最後隻連累了最親近的人。”
羅伊人有感而發,平靜并且理智,再也沒了當初那般非白即黑的偏執與極端。
“江湖确實沒什麽好的,但很多時候,命運并沒有給人多少選擇的餘地。”
李浮圖拉開車門。
“當時、你害怕嗎?”
羅伊人坐上副駕駛,扭頭問道。
她知道,這個男人當時也在爆炸現場。
“當然怕啊,我又不是鋼煉澆銅鑄,面對**,哪能不怕。”
李浮圖笑着回應,把車發動。
“你是不是再想着,我怎麽沒和**毅一樣,直接被**炸死,這樣這世上的罪惡就少了一分,對嗎?”
“呀。”
羅伊人驚奇出聲,貌似很詫異。
“你怎麽好像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什麽你都知道。”
李浮圖莞爾一笑,不再言語,
羅伊人扭頭望向窗外,也沉默了下來。
“對了,馬上也快過年了,你也該回去了吧?你總不會就這麽一直打算在楊小姐家裏待着吧?”
幾分鍾後,李浮圖再度開口道。
“白冰已經明确回複,會離開羅局,我覺得,你應該原諒他這一次,從小到大,他撫養你成人,你犯了多少次錯誤?他隻不過錯一次而已,你應該給他一次改正的機會。”
他并不是蒙騙羅伊人。
**毅的狼子野心雖然湮滅在那聲爆炸裏,但是除了李浮圖和燕東來外,這世上還有第三個知情人。
那就是白冰。
得知**毅被炸的屍骨無存後,白冰幾乎吓傻了,很快就向李浮圖告饒,選擇了服從與妥協。
甚至她都不敢再在東海待下去,已經将皇後轉讓,得到的錢她也沒敢獨吞,似乎不敢面對羅濤,按照五五,她拿出了一半送給了李浮圖讓他轉交羅濤。
這個女人,似乎還知道愧疚,
李浮圖沒有拒絕,趁着紅燈,他把那張卡拿了出來,遞給了羅伊人。
“什麽意思?”
羅伊人目露不解。
“這是白冰交給我的,她把皇後賣了,一半在這張卡裏,讓我轉交給你父親,我想交給你也是一樣的。”
“我不要。”
羅伊人毫不猶豫選擇了拒絕,哪怕明知這張卡裏會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
“爲什麽不要?不管你選擇原諒他還是繼續恨他,這筆錢你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羅伊人微微皺眉。
“你什麽意思?”
李浮圖輕笑道:“如果你選擇原諒他,那這筆錢就相當于他給你的賠償,而如果你還恨他,那大可以拿着這筆錢去檢舉揭發他以權謀私,這就是鐵證。”
羅伊人眼神閃爍,看着那張卡,終究還是把卡收了下來。
綠燈亮起,野馬車繼續向前行駛。
“我決定了,我打算辭職。”
羅伊人很突然的開口。
“辭職?”
這話,之前他就聽羅伊人提過一次,隻不過當時他還覺得對方是在開玩笑。可是此時看羅伊人的模樣,仿佛已經做出了決定。
“爲什麽?”
李浮圖略感不解。
羅伊人深深吐出口氣。
“整天和罪犯打交道,我厭倦了。”
“可是懲惡揚善,不一直是你的人生目标嗎?這麽輕易就放棄了?”
“對啊,我追不動了。”
羅伊人笑了笑。
“這世上那麽多警察,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又不是非我不可,我離開也影響不了什麽。”
李浮圖覺得或許是羅濤的事讓她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所以意志一時間才會如此的消極。
雖然他一直認爲羅伊人太過天真,根本不适合做警察,可是此時見她真的要退出警界,他心頭卻莫名的感到有些複雜。
就像是一種理想主義終究還是敗給現實的感覺。
“真的決定了?”
“嗯。”
羅伊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笑容平和,透着釋然。
“決定了,所以你以後也别再擔心我會抓你了,是不是感覺輕松了許多?”
李浮圖随之莞爾。
“就憑你也想抓我?下輩子吧。”
羅伊人這次沒再反唇相譏,相反也笑了起來。
“所以說,維護世界和平的任務,以後就交給你啦,少年。”
話音落地,野馬車正巧停了下來。
這是她家的小區。
羅伊人也很快看見了站在小區門口的身影。
她推門,走下了車,平靜的朝自己的父親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李浮圖耳邊還回響着她下車前的最後一句話,不禁搖頭一笑,把車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