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何采薇輕輕應了一聲,螓首依偎在一個并不算多麽寬廣的肩頭,她卻覺得無比的心安,甚至湧起了甯願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的念頭。
李浮圖飲了口酒,望着遠方的東海明珠塔,柔聲道:“蕭阿姨出院的時候,你提前通知我,我和你一起去接蕭阿姨出院。”
“不用麻煩你......”
何采薇緩緩從男人肩上擡起頭。
“應該的。”
李浮圖扭頭一笑:“作爲‘女婿’,我去接丈母娘出院是理所應當,要是不去可就太失禮了。”
何采薇咬了咬唇,沒再拒絕。
“對了,這所宅子的事,你最好提前跟蕭阿姨說一下,我覺得我去說不太合适,還得麻煩你去說服蕭阿姨。”
“你都說了你是她的女婿,都說女婿算是半個兒子,兒子的一番孝心,我媽怎麽可能拒絕?”
何采薇凝視着男人,嘴角蕩漾起漣漪,眼波流轉,一笑生花。
李浮圖一怔,随即啞然失笑,他沒想到何采薇居然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你應該多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李浮圖由衷道。
清冷月光下,女孩兒白膩的臉蛋兒開始浮現淡淡的紅暈,猶如黃昏時天邊的火燒雲,絢麗奪目,她捏緊酒杯,卻沒躲避男人的欣賞的目光,密長的睫毛輕輕顫動:“那我以後就隻笑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你把自己當什麽了?我的寵物?”
李浮圖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女孩兒翹挺的瑤鼻,“傻丫頭。”
看着男人眼中的寵溺,何采薇情緒激湧,一瞬間有一種不管不顧投入他懷中的沖動。
或許這正是蘇媛如此依戀他的原因吧?
想起蘇媛,何采薇的眼神不禁微微暗淡,就連心中快要決堤的情緒都逐漸平複下來。她捏着酒杯,低沉道:“我并不擔心我媽,她這輩子什麽苦難都經曆過,所以對于任何事物都看得很開,但是我擔心媛媛......”
何采薇深深呼出口氣,看着男人的眼睛:“今天媛媛對顧傾城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要是她哪一天發現我們之間......”
“我真的不想失去媛媛這個朋友。”
李浮圖的笑容也漸漸收斂起來,何采薇的擔心并不是杞人憂天,而是在不久的将來不得不去面對的問題。
蘇媛對他感情他不是不清楚,隻不過一直在裝傻充愣自欺欺人而已。不提蘇媛,隻怕任何一個女孩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的閨蜜背着自己搞到一起,恐怕都會崩潰。
到時候蘇媛會是什麽反應,李浮圖不願深想,但可以肯定的是,何采薇和那丫頭之間的友誼,絕對會毀于一旦。
李浮圖自然不願意看到事情走到那一步,但他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這件事目前看起來幾乎無解。
“我找個機會去和那丫頭把事情說清楚吧,相信那丫頭可以理解的。”
李浮圖沉默了半饷後緩緩開口,與其等蘇媛發現,不如主動攤牌,雖然免不了會給那丫頭帶來傷害,但至少不會讓那丫頭認爲他們一直在欺騙她。
“不......”
何采薇臉色蒼白了下,想也沒想便下意識搖頭。對于危機的逃避心理是人的潛意識,哪怕何采薇也不能免俗。
雖然明知道這件事終會有隐瞞不住的那一天,但她還是覺得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現在還不是承認的時候,總會有辦法的......”
何采薇喃喃道,不知道是在說服李浮圖,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用太過憂慮,即使真的到了紙不包住火的那一天,蘇媛那裏,我去應付。”
李浮圖按住何采薇的肩頭,既然目前無計可施,索性不再徒增煩惱,他轉移話題問道:“采薇,你母親重病在床,你家從小就不寬裕,你想過沒有,你媽媽從哪裏拿出的兩百萬?”
“我問過她,可是她沒回答我。”
李浮圖遲疑了下,終究還是開口問道:“你一直沒有說過你父親的事,你想過沒有,有可能你父親......”
他很早就知道何采薇與她母親相依爲命,他也曾下意識認爲何采薇的父親在她出生前就不幸離世,可是剛才何采薇還給他的那兩百萬讓李浮圖心裏起了一絲懷疑。
以何采薇的家境,根本不可能拿的出這兩百萬,否則她當初也不會被逼得瞞着母親去賣身,蕭淑突然拿出這樣一筆巨款,絕對是受人幫助。
兩百萬不是一個小數目,無親無故的人不會如此好心,而且何采薇雖然說她從未見過她的父親,但也從未說過她父親死了。
“他究竟是死是活,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何采薇似乎早就知道李浮圖要問什麽,神色如此刻的月光般清冷似水,看不到任何情感的波動。
李浮圖猜得到,她自然也猜得到。其實早在母親前幾天把這兩百萬當作她二十歲生日禮物交給她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這筆錢可能的來源。但她卻一個字都沒有多問。
有些人活着和死了其實并沒有太多差别,在最難熬的二十年她的生活裏就沒有父親這個字眼,往後更加不需要。
李浮圖沉默飲酒,沒說血濃于水之類的狗屁話,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況且何采薇的心情,他能感同身受。
他沒有父親?
可爲何他卻說自己是孤兒?
何采薇看了他一眼,複雜笑道:“我還以爲你會勸我的。”
李浮圖淡淡一笑:“當初我之所以在皇朝救下你,你以爲是因爲我仁慈?不,我從不是什麽好人,隻不過因爲你和我很像而已。不知事情始末張嘴就勸人大度的人,才是真正的惡毒。”
何采薇眼神漸漸柔和,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剛打算說話,可門鈴聲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現在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拜訪?
何采薇疑惑的看向李浮圖。
李浮圖也是一臉茫然,可是很快貌似想到了什麽,神色倏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