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尉遲松忽然提到十三玥,江羽丞一愣,旋即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但也隻是一瞬,他的神色便很快恢複如常。
“尚未。”
江羽丞搖搖頭。
“您也知道,十三玥各個手段非凡,實力超絕,想要找到他們,是極難的。”
那時候,他們用盡手段将十三玥全部調離西陵,才對上官玥下的手。
其實當時十三玥已經覺察到了不對,所以全速趕回。
但他們回到西陵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幾乎已經将皇室宗祠徹底包圍的熊熊大火。
再之後不久,那十三個人全部回到了西陵。
他們對上官玥的死抱有懷疑,立刻便要開始着手調查。
首當其沖的,就是江羽丞!
所以,江羽丞當機立斷,反殺一招,直接對外公布,說十三玥通敵叛主,其罪當誅!
當日,他便直接下達了追殺令!
十三玥是厲害,随便哪個拎出來都是頂尖兒的人物。
但彼時西陵城基本上已經全在江羽丞的掌控之中,又在各方面都占盡先機,最關鍵的是——黑騎軍的軍權,也被他握在了手中!
這種情況下,十三玥根本不可能是江羽丞的對手,便各自逃亡,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今想想,也已經快兩年的時間了。
這期間,江羽丞也曾幾次三番的命人仔細找尋,可是始終沒有什麽進展。
他很清楚,能躲避這麽長時間,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已經離開了天令皇朝,去往了天幕界之外!
那樣的話,能找到他們的幾率就更小了。
雖然嘴上很少提,但其實十三玥逃亡在外,一直是江羽丞心中的一個隐憂。
因爲這十三個人,和其他跟随上官玥的人還大不相同。
——他們隻效忠于上官玥!
甚至連當今陛下的命令,如果沒有上官玥的指令,他們也是毫不理會的!
他們都隻有私衛這一個身份,所以除此之外無牽無挂。
爲了楚流玥,他們能毫無顧忌的反過天去!
其他人或許還能用權利或者利益鉗制,這些人卻是完全不能的。
“尉遲閣主怎麽忽然提起這個來,難道是有什麽消息嗎?”
江羽丞試探性的問道。
尉遲松卻搖頭。
“老夫隻是看到這齊大河背叛于你,心中有感,忽然想起了這件事而已。當初這齊大河能随你一同前往南疆,想必也是深受你的器重的,誰知最後竟然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可見這世上,人心難料啊!有時候你對他全然信任,卻不知他會反手給你一刀!“
江羽丞的臉色有了片刻的僵硬。
“...尉遲閣主說的是...”
“這種人,得手之後,或許張狂得意,但終有一天,報應遲早是會來的。江大公子,你說,是不是?“
江羽丞臉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這樣的話在他聽來實在是太過刺耳。
他仔細的看着尉遲松的臉,一瞬間甚至懷疑他是在說自己。
可尉遲松容色平靜,什麽都看不出來。
最後,江羽丞自覺尴尬,便主動告辭。
“既然人已經帶到,剩下的就全都交給您處置,我便不繼續打擾了。”
尉遲松也并未過多挽留,就這麽讓他離開了。
江羽丞走了以後,尉遲松将大門關上,走到齊大河身旁。
他手中銀光一閃,便将齊大河手腕上的繩索切斷。
齊大河的手腕上有着深深的勒痕,但這點皮肉傷,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已經算不上什麽了。
因爲他身上新傷舊傷疊加,數都數不清,如今基本上隻剩下了半條命。
尉遲松幫他把了一下脈,眉頭逐漸擰起。
齊大河的身體狀況的确十分糟糕。
内有混元砂反噬,外有各種傷痛折磨...
能活到現在,不過是江羽丞故意讓他吊着一口氣,要将他送來給尉遲松交差罷了。
實際上,齊大河現在這樣,基本上也活不過半個月了。
而這半個月,他神志昏迷,腦子糊塗,誰也問不出半個字來!
尉遲松取出一顆丹藥,給他喂了下去,随後叫來了兩個弟子,隻說這人身份十分重要,叮囑務必好好照料。
既然閣主都這麽說了,下面的人自然是照做,小心翼翼的将齊大河帶下去了。
沖虛閣之中的絕大多數弟子都是天醫,這種事情是最擅長的。
另一邊,尉遲松則是開始親自幫齊大河煉藥。
衆人看到這般陣仗,都是十分吃驚。
這齊大河是江羽丞帶來的,也不知是什麽身份,瞧着都已經半死不活了,閣主居然打算費大力氣将人救回來?
好奇歸好奇,對于閣主的命令,衆人還是老老實實的照做。
于是,齊大河就這麽在沖虛閣安置了下來。
......
江羽丞離開沖虛閣之後,就打算回江府。
解決了在心頭懸了多日的事情,他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反正人他是送過去了,而且證據确鑿,無可抵賴!
尉遲松就算是不信也得信!
齊大河将死,就算是還能活幾天,腦子也已經壞了,什麽都不可能問出來。
尉遲松就算對此事還存疑,也再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來找他的麻煩了。
這麽些日子以來,總算是有了一件舒心的事兒,江羽丞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隻是,想到齊大河,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之前的夏木。
那個人...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整個西陵都被他翻了一遍,也還是沒能找到其人。
好像那一天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夢一般。
可他的小腹之上,至今仍然留着一道傷疤,時時刻刻提醒着他,那一天曾經遭受過的屈辱!
走着走着,江羽丞逐漸覺察到有一絲不對。
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着他!
江羽丞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但卻并未發現任何人影。
而那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也随之消失。
江羽丞皺了皺眉,又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他集中精神,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竟是再沒出現。
難道真的是他的幻覺...
又過了一段時間,江羽丞忽然發現,自己竟是不知不覺來到了辛荔園。
想起那被偷的古琴,江羽丞猶豫片刻,還是擡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