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哪有螢火蟲?起碼得到六月份呢。”夏聞冬聽得搖頭,過來催促羅依:“别管你弟了,你先洗洗睡吧!”
雖然羅家已經通了電,晚上屋裏有了電燈照明。可爲了省電費,一家人還是習慣早早入睡。
“知道了媽媽!”
羅依拿了盆子去竈房打水,農村人家,晚上洗漱也不舍得另外燒水。都是做完飯後,洗幹淨鍋竈,添些涼水在鍋裏,就着竈膛裏的餘燼溫熱。
打水的同時,她看見黑乎乎的院子裏,羅老漢和羅老太太還在。
老兩口一起坐桌子旁擡頭看天,小聲談話。羅老漢說:“你就别擔心了,多大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愛軍也就受了點皮肉傷,養幾天就好了。”
羅老太太:“我是擔心他那點傷嗎?我是擔心他的名聲。今天多少鄉親們都看見了,知道了他大白天開車灌酒坑了全家。眼看正是說親娶媳婦的年紀,誰家姑娘還敢嫁?”
羅老漢:“我看愛軍的模樣也沒喝幾杯,撞人的事情畢竟是意外,再說了愛軍才二十呢,又不大。”
羅老太太:“二十不小了,就算現在說定了親事,也得一年半載才能進門呢。被這事一耽擱,晚上三五年都難說。愛國可是二十二的時候,大毛就生出來了。”
“哎呀,将來的事誰說的準呢,等三五年指不定愛軍也有娃了。”羅老漢看的開:“你就甭操心了,老大兩口子都不急呢,你着急啥?兒孫自有兒孫福,都孫子輩了,咱管不着。”
羅老太太氣的猛吸了口煙,吸的黑暗中火星閃閃。有些埋怨:“老大兩口子是不急嗎?我瞧着他們急着晚飯都沒吃幾口。就你沒心沒肺,一輩子哈哈哈糊弄着過。”
埋怨完老頭子,羅老太太伸手在地上磕磕煙鍋,起身也去打水。羅依瞧着一對老人,覺得挺有趣的:羅老漢不抽煙不喝酒,長得矮墩墩白白胖胖。見人就笑,村裏無論大人小孩都喜歡他。
羅老太太則又黑又高,抽着老煙杆頓頓要喝酒。說起話來時舌頭刀子般的紮人,家裏家外,不管是長輩晚輩見了她都有三分發怵。
就這樣一對夫妻,十幾歲成親。過到如今七十多歲,據說都沒紅過臉吵過架。
羅依有些好奇,忍不住問羅老太太:“奶奶,你爲什麽會抽煙呢?我看村裏其它的奶奶們都不抽煙的。”
“還不是因爲你爺。”羅老太太笑呵呵的回:“當年你爺被抓了壯丁,一走幾個月沒消息。那年頭到處都打仗,我怕他死了啊,我就愁啊,愁的日夜都睡不着覺。
後來你老太太(曾祖父),把家裏種的煙葉給了我一捆。說抽點煙吧,抽起來就不愁了。這一抽就抽到現在,四十多年了。”
說到這裏,羅老太太感慨了一句:“我們這輩子太苦了,不像你們。命好,生在了好時候啊!”
其實羅依心裏苦啊,她不想來這裏,她本來生在更好的時候呢。
都怪那個柏深。
羅依和弟弟羅念同住一屋,乘着弟弟沒回來。她洗漱後上床拉下帳子,就鑽進被窩裏偷偷拿出了手機。氣沖沖給柏深發了條消息: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