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羅坡範圍方圓十裏,而在此處駐紮的是姚白所率領的七千兵馬,這位剿匪統帥已經全然沒了當初領命時的意氣風發,如今等同于被秦飛架空的他每日在軍營裏閑逛,而軍營之中的七千兵馬屬于他姚白的僅有屈指可數的三百人而已,原本在鎮遠城的時候八千精兵他姚白就是有着八千精兵,可現在在秦飛的暗中授意下姚白所屬的親信部下全都調離了此處。
丢掉了大權之後姚白初始時候覺着特别的不甘心,他熬了這麽多年也才是個四品武将,本以爲借着這次剿匪戰事建立戰功然後便有機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現在一切碾碎成灰塵,難怪他的心裏不甘心,換做誰都不覺着好受。
不過這幾天下來,姚白反而是覺着這樣的日子也不怎麽差嘛?前線有着秦飛,自然不會出現什麽差池,再者秦飛就算想要一手導緻前線戰事出問題然後将過錯怪罪到他姚白身上也得好好考慮下督軍淩衍。
按照淩衍派人告知秦飛的,姚白的兵權以後都會是你秦飛的,但姚白的命必須好好的,若是出了任何點差錯哪怕徹底撕掉臉面他都會讓你秦飛的如意算盤落空,對于淩衍的威脅秦飛雖不至于害怕可也明白貿然和鎮世王府叫闆有些不明智,更何況自己本就是隻要兵權而已,一個姚白的命可要可不要,既然淩衍出面了,那就當給個面子咯。
當淩衍率領一百鐵牙魁騎出息在角樓上将士的眼神之中的時候,第一時間竟是沒有想要阻攔而是看呆了,作爲駐守西南道的爲數不多标準軍隊,他們的作戰能力自然不差,可前面那飛奔而來的一群騎兵雖然人數僅是過百,可給人的氣勢竟是更像千軍萬馬。
帥帳之中的姚白聽見整齊劃一的馬蹄聲,作爲曾經打過好幾場大仗的他聽見這很明顯是朝帥帳這邊奔赴而來,他立刻起身掀開帳子往外走去,而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兵營這邊就是有着很大的騷動,大家都不知道來者是否爲敵軍,但若是這隊騎兵真的是敵人的話那必定是幫可怕的敵人。
當姚白親眼那股百人卻如同洪流的騎兵的時候臉色大變,竟是當年鎮世軍騎兵中最爲精銳的鐵牙魁騎,姚白驚歎,就算如今鎮世王府麾下的鎮世軍已經被解散,可曾經那些鎮世軍的士卒并未消失,他們每個人放在任何兵營都是香饽饽,大家都争着搶,要是鎮世軍中的校尉統領之類的将才哪怕是鎮北王平南王都極爲想要。
而作爲當世最強的鐵牙魁騎自然更加受人青睐,可惜最後沒有哪一位能夠将任何一名鐵牙魁騎納入麾下,哪怕是朝中的六部大臣這樣的人物人家都拒絕了,姚白在那個時候僅是位伍長,最爲敬佩的也是鎮世軍的人,可惜本來是想加入鎮世軍的最後陰差陽錯入了另外一位大佬的軍中,這麽多年也就這麽糊塗過了下來,雖然期間打過些打仗,可到底是沒有鎮世軍人家那麽威風八面。
“姚白恭迎淩大人!”
“拜見督軍大人!”
當淩衍從鐵牙魁騎隊列中慢慢喚馬走出來的時候,姚白以及兵營裏的七千兵馬竟是全都朝着淩衍行禮,按道理來講就算是淩衍身爲欽差大臣以及督軍但也不值得所有人的士兵齊齊行禮,淩衍也奇怪,不過随後就明白了這是姚白爲自己壯大聲勢了,害怕自己把當初對他的承諾抛棄了,畢竟現在他的小命其實就是被淩衍掌握着。
“姚将軍,無需如此大禮,我雖爲督軍,可也僅是督軍,這裏你官最大。”淩衍輕聲講道。然後兩人便一起走進兵營之中,至于孤和那一百鐵牙魁騎自然會有人安排,這也是虧得現如今的鐵牙魁騎胯下戰馬并非是那最爲優良的一等戰馬,不然姚白這邊的馬草都還不夠吃。
帳中僅有淩衍和姚白兩人,這段時日帥帳中已經搬出去了許多物件,隻是剩下了七八張椅子和一張長桌,桌上擺放着沙盤,這也是貪蒙花離兩座大山的縮略,連山間小路都清晰的标注着,不過枭洪山和土溪山這麽多年了一直沒有出現在這沙盤上,不然朝廷也不會浪費很多時間在兩幫匪徒身上。
這裏茶水都沒有,而且冷清,本來這位姚白理應是有些忙碌的,貪蒙花離山裏的戰事情況随時随地都應該上報到這裏來,可自從那次之後這些上報的情況全都送到了秦飛手上,所以淩衍問及戰況如何的時候姚白僅是深深的歎氣。
“姚将軍,雖然你手上的權利被秦飛巧取豪奪了很大部分過去,可也不應該是直接成了瞎子聾子吧?”淩衍臉色不是恨你好看,算算時辰夜枭洪厘若是沒再出什麽意外的話是回了枭洪山的,若是在這兩人離開時間官兵将枭洪山攻陷的話,那淩衍又是覺着不好辦了,可現在來問姚白他半點都不知道的還是讓淩衍有些意外,以及有些不高興,你這簡直就是成了甩手掌櫃什麽事情都不去管了。
對于淩衍的不高興姚白隻能苦笑,說道:“淩大人,不是我不去打探,你瞧瞧現在駐紮在勾羅坡的人,除了三百人是我的親兵,其餘全是秦飛的部下,這秦飛隐藏得太深了,不知不覺之間他便籠絡了西南道雲赫兩州多達數十的實權将領,原本我一直以爲西南道最爲厲害難對付的是楊家父子,可現在看來最爲難對付的應該是秦飛才對。”
“或許連楊潇和楊應風以及田辛都不清楚一直認爲是處于他們掌控之中的兵營之中有着秦飛的觸手。”
這個時候安置好鐵牙魁騎的孤突然進了軍帳,他大概是聽到了剛才姚白說的那句話的,進來之後站立于淩衍和姚白跟前講道:“秦家的三代人,秦武不需多說,是朝中的爲數不多的大佬人物,和王爺大學士大司長等人齊名,跟随了先帝打過江山,也伴随着現在咱們的陛下開疆拓土,而秦飛作爲秦武的二子本應該在諸侯争霸的那時代一戰成名,可那個的時候因爲王爺和大司長洪落愚等十幾人的緣故沒得大放異彩。這位秦将軍從小熟讀兵法,其後也打過國戰,雖然沒有什麽傲人的戰績,可我聽王爺和薛貴等人提及過秦飛的名字,王爺好像說了這位秦将軍行軍布陣的本事雖不是上流,可也是中等之最,不可小觑。”
孤講着講着卻是突然停了下來,帳子裏的另外兩人才剛是聽得來勁突然就沒了下文覺着着實不過瘾,就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孤又講了:“小王爺,屬下未經禀報便進來了,還請小王爺恕罪。”
“我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你繼續談論秦飛的事情。”淩衍說道。對于秦飛他也僅是了解,隻知道這位秦将軍輾轉各地擔任武将,或伍長或校尉,現如今也是個正四品的千牛将了。
既然淩衍不怪罪,那孤便繼續說道:“現如今朝廷老一輩的武将值得一提的也就那麽幾位,當年爲我大正江山付出巨大努力的許多老将死得差不多了,其中比如我鎮世軍的黃子方,陛下欽點的怪異将王濤,另外兩位藩王手上的人。至于剩下的五十歲以下的青壯派那就有些多了,光是我朝另外兩大藩王手上的能人幹将,便是京畿三大營了都有許多有才幹的将領,而不屬于此列的就是秦飛這類了。”
“嗯,孤統領說的不錯。”姚白插嘴講道,孤:“你認得我?”
“名動天下的鐵牙魁騎統領鐵面狠人孤姚白自然是知道,而孤統領一身黑甲臉覆蓋鐵面再試跟随鐵牙魁騎來,那便隻能是孤了。”
三人在帳裏相繼說了些可有可無的話,淩衍便又要起身離開準備親自前往貪蒙花離大山之中,秦飛在與勾羅坡相距三十裏地的阿右嶺重新組建了大營,不過這座大營此時已是沒有多少人馬,因爲大量兵力都已經投入到了大山之中,至于說大營安危這不成問題,反正土匪不敢下山來搗亂那就沒誰有這膽子動軍營。
接下來的三十裏路程淩衍隻是帶了孤和他,兩人兩馬,鐵牙魁騎被留在了姚白這裏,一方面是爲了保護姚白,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邊的戰事其實以鐵牙魁騎并未能夠取得多大的戰果,雖然鎮世軍的甲士基本上什麽都會,可到底是騎兵在這座山林之中作戰的本事并不是極其厲害。
淩衍身上的衣裳幾乎是全白,衣帶飄逸,滿頭的黑發僅是以根發帶梳着,而與他并排的孤身着黑色戰甲,背後背着杆長達一丈的長槍,弓弩自然也是有的,另外弩箭臨走之前特意裝了七十支。
縱馬而行,速度不滿不快,剛好吹起淩衍額頭的發絲,若是這幅畫面被赫州城泉陽城裏的女子瞧見了又是少不了一番驚聲尖叫或者是眉目流情。跑過的時候,兩邊的樹木通通是往後跑,淩衍覺着是本該死物的草木突然動彈起來,雖然知道這僅是錯覺,可還是不由得将目光放在路途兩側了。
現在腳下的路一開始的時候是沒有的,隻是因爲方便騎兵通行特意修建出來的,僅是花了三天功夫就修了這條長達三十裏的道路,路途的盡頭便是阿右嶺,可以看見那山嶺上高高懸挂着大旗——秦!
淩衍和孤距離阿右嶺還有三裏路程的時候便被人攔了下來,攔路是阿右嶺布置于周圍的兵營哨兵,當哨兵看見佩劍持弩的兩人突然出現在這條路上的時候臉色緊張,同時八名哨兵圍了上來,淩衍拉緊缰繩,白馬停了下來,孤冷眼瞧着八人。
“我乃欽差大臣淩衍,奉陛下之命有着督軍職責,你八人可是秦飛部下?”
“見過淩大人!”
八人查實淩衍身份之後便放行,他們繼續在暗處蹲守以防有着流寇出沒對那邊的大營造成動亂,淩衍重新騎馬而行,既然才有了兩三裏路那就完全可以慢慢走了。
“孤,若是你和孤各自拿着三千人馬對戰,誰輸誰赢?”
對于這個問題孤搖了搖頭,講道:“這個其實并沒有什麽可比性,三千人馬若全是花拳繡腿之流,哪怕再有多高的統兵之才都得輸,而且小王爺說的是讓我秦飛比,若是論騎戰便是給我八百鐵牙魁騎我也能全殲秦飛的三千人,畢竟秦飛此人馬戰才能比之步戰能力要差不少,同理換過來我也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哦,還以爲咱們就真的是永遠都能化腐朽爲神奇呢。”
“自然不是,若是照小王爺這般以爲的話,那鎮世軍可就人人都是大将軍了。”
“哈哈哈,也對!”
說着話便抵達了阿右嶺的新建大營,迎接淩衍和孤的是秦飛的副将楊峰,這位楊峰初見淩衍的時候就是帶着一些怨氣,淩衍奇怪,後來得知這楊峰也是楊潇所在楊家的族人之後才覺着理所當然。
此時此刻,楊峰守在大營門前,并未行禮更别提将淩衍迎接進去了,隻聽他陰陽怪氣的說道:“淩大人,怎麽不在泉陽城泡溫泉玩美人跑這山裏來了,聽說咱們雲州的田辛田大人差點把自個的二姨太送給你過夜呢。”
此言極爲放肆,孤當即就抽刀而出,“你再說一遍我割了你的舌頭。”
孤這邊剛拔刀,大營上的弓箭手便拉弓瞄準了兩人,而在楊峰周圍的甲士更是将槍尖對準孤,秦飛的兵可是不管來者是什麽欽差大人還是什麽王府的小王爺,反正在這裏自家的将軍最大。
楊峰故作害怕,随機嘲笑:“動手啊,我看你們能殺幾個,淩大人,您這位屬下可着實有些沖動了,這還得是我脾氣好,不然咱們手下這幫兄弟就把他射成破樓篩子了。”
“放下”
兩字即是對孤說,也是對這阿右嶺大營的士卒講,淩衍不知爲何這個楊峰哪來的膽子給他搗亂,不過與這樣的人物鬥掉了身價,淩衍直接往前踏步走進大營之中,楊峰隻是看着終究是不敢阻攔。
“楊峰,将最近七天的戰況通通給我拿上來。”
楊峰不情不願,不過将軍早就吩咐了,若是淩衍來了阿右嶺有什麽要求都盡量滿足他,當淩衍接觸到這七天内的戰報時候心頭微驚訝,秦飛果真是厲害,竟然是一人将枭洪山土溪山壓着打,這可是讓人十分意外。
“孤,你看看,這位秦飛果真是厲害,竟然不動聲色的就吃了枭洪山土溪山的十分之一人馬,而自身損失不足敵人的三分之一。”
孤也有些驚訝,土溪山枭洪山能盤踞西南道這麽多年自然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其手下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厲人物,怎麽面對秦飛好像就這麽不堪一擊呢?其中緣由淩衍懷疑是那個叫什麽勾魂者,早就聽說秦飛在西南道遇見了這麽位貴人,這次可得好好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