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剿匪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如今姚白這位剿匪統帥已然形同虛設,現在是秦飛大權獨攬,這位秦将軍表現出來極其厲害的将兵本領。
除了在當初他故意丢出過三百條性命,如今的戰事朝廷軍隊竟是以損失兩百而殺敵數千的戰績。
這些對于淩衍這位名義上的督軍一點都不關心,準确的說就算是有想法也辦不了什麽,另外他也不想要親手加入這場剿殺戰事之中。
淩衍現在着急的是讓孤和劉大力想辦法讓他與夜枭洪厘見面的事情,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雖然他知道如今戰事緊張起來,别說見着夜枭洪厘,便是見着一位枭洪山的人都不簡單,更何況現在花離貪蒙兩座大山裏可不許除朝廷大軍之外的人存在,裏面不是土匪就是官兵。
孤和劉大力貿然進山若是被發現了,兩方都得追殺他們,淩衍也知道讓兩人去辦的事不簡單,可也不應該這接連好幾天都沒有一點消息啊。
西南道的除了枭洪山之外全然沒有讓淩衍留戀的,所以等與夜枭洪厘見面之後,說出王府的心意,無論兩人信與否都不重要了。
“花花和青琏應該也到安山城了吧,既然田賜在那的眼線都能發現我,兩人的蹤迹必定也隐藏不了,而他們對于羅青琏的面貌更加清楚,看來花花得提前去田辛府上大鬧一番了。”淩衍笑了起來,謝華華的安危他不擔心,畢竟這還是大正朝的領土,更何況田辛按道理怎麽都要好好招呼這位他恩師的孫子。
所以對過兩天田辛見着謝華華的時候的表情很憧憬,那個時候田辛的樣子肯定十分好看。可惜自己在這邊瞧不到了。
而在昌林縣,既然淩衍已經見過了這上縣的縣官,羅家的案子自然是得要重頭捋捋,而且哪怕早些時候有着雲州的哪位都大人物現在都不好使了,欽差大人都發話了,大家誰還敢不賣力啊,不想要這官帽子了啊。
一切自然由縣衙的人去做,淩衍就閑了下來,閑來無事他又自個出城去了那城外唯一座由一個女人開的酒館,這個性子豪爽的女人瞧見淩衍竟是做了回頭客也不知到底驚不驚喜,不過大概是高興的,不用淩衍講就是先上了兩盤下酒菜再是滿滿一壺老酒。
淩衍自酌自飲,等過段時間之後回京應該做些什麽呢?淩衍其實已然有着計劃,那就是重組鎮世軍,讓天下人再次望見那曾經鐵蹄踏滅衆多諸侯國國都的鎮世軍到底有多厲害,鎮世軍已經消失在世人眼裏足足有着八年之久了。
時間最殺人,而天子之民更是忘記比什麽都擅長,能記着鎮世軍威猛無敵的大概就隻有他國還有朝廷内的那幾位,其餘都嗤笑什麽無敵于世的鎮世軍,大正鐵蹄都稱作無敵。
該怎麽和陛下說呢?
淩衍在思考,鎮世軍的重建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更何況當今天子真的就會放心再出現一個手擁數十萬大軍的鎮世王嗎?淩遠山當年有着與天子的情分以及時勢造英雄的緣故才能一句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天下不說徹底安定可大正朝已然算作平安。
結束了近百年的諸侯争霸動蕩的黎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哪怕那些被大正滅了國成了亡國遺民的百姓在這近三十年時間過去了對于當下的現狀也欣喜。
淩衍想要恢複王府的輝煌單靠殺破營不可能,鎮世軍必須重新活躍于曆史舞台上,淩衍來西南道的時候曾經小心翼翼的向大正天子提起過這件事,可沒有後文,淩衍并不打算放棄。
而且他覺着應該是有希望的,帝國現在南有吳桂的十萬平南軍,北有姚翦十萬鎮北軍,而在京畿又有成立不過十幾年的三大營數十萬。
按道理來講已經就算沒了鎮世軍也足以坐穩天下,可淩衍清楚帝國現在内憂雖然并未太嚴重,可外患這些年就沒有減緩過,而能夠直接拉出百萬大軍的北地對于大正威脅就更大了。
當初紮木齊真改季蚩爲大周稱帝的時候若是直接大軍南下對大正北方發動戰争,毫無疑問會得到北地其餘六大部落的響應。
那幾大部落就是不敢做出頭鳥,如果有人牽頭那大家跟着幹就是了。
淩衍細算下來,這幾年王府的仇家好像真的不少,雖然現在大多都是潛伏于水下不露頭,當年鎮世軍行事太過嚣張得罪了不少人,王府衰敗之後若非淩紀撐着連那座除了皇宮之外最大的府邸都保不住。
酒館的女老闆眼睛在路上望來望去,淩衍回過神來,笑着問她:“老闆,怎麽不請一個人來幫你的忙,這樣你可是清閑許多了。”
老闆娘也将眼睛從外面收了回來,回道“亥,這小酒館我一個女人家都照顧得來,就不用請其他人了,再者也就是剛剛維持生活,哪裏還有閑錢去請人來。”
這個時候桌上又上了桌客人,她扭着腰肢去然後又扭着腰肢回來,又繼續挑逗淩衍“昨天和公子說的話可還是算數的,若是公子答應來幫我,那我就是一年少賺些銀子都覺着高興。”
淩衍就沒搭話了,就怕開起昏來比不過人家那就是十分尴尬了的。
從官道上的那一邊又來了個騎高頭大馬的人,體型魁梧,最爲特色的就是太黑了,如同剛出的煤炭,腰上還别着把粗糙的刀鞘,裏面自然是有着刀。
這黑炭的出現引得幾桌客人驚奇,昌林縣小地方,平常時候連騎馬的都見不着幾個,更别說再是騎着這樣一看便是能日行百裏的好馬。
這可就是筆不小的銀子,不過大家瞧見這位黑炭下馬之後直接坐在了那位同樣與大家總是感覺不是個世界的年輕公子前面。
他一坐下來,老闆就笑呵呵的過來招呼“這位客官,您要些什麽?”不敢高聲語,因爲這位腰間别着的那把刀總覺得很滲人啊,開門迎客的什麽人都能見着,可到底這昌林縣太小門小戶,平常時候見着最大陣仗的就隻是縣令大人出行。
老闆有些緊張,又望了下淩衍,神色有些擔憂,她害怕這位清秀公子被剛坐下的粗糙漢子收拾,畢竟就是有些粗糙之人瞧見比他們年紀小得多然後又清秀的人厭惡得很。
淩衍自然感受到了老闆眼神裏的善意,莫名其妙覺着有些暖意,随後就笑着說:“老闆無須擔心,這位與我認得,關系不差,這趟估計是來尋我有事。”
來者是劉大力,淩衍從禹都縣回京城的時候帶着的唯一一人。
既然與年輕公子認識,那就真的不用擔心什麽了,老闆也很識趣走開,直覺告訴她這爲瞧着一臉和氣的公子身份估計大的吓人,說不定還是郡守大人的兒子呢。
“公子,孤已和他兩人聯系上了,三天之後他們會來見公子你。”劉大力聲音低沉,說話有力,而他講的話也是讓淩衍難得高興下,他兩人講的自然就是夜枭和洪厘了。
淩衍推過他剛才喝了口的那碗酒,“介意?”
劉大力拿起來碗來就是一飲而盡,“能有得吃喝就行,哪還介意什麽。”
淩衍沒問兩人爲了辦成這件事中途遇見了什麽,他隻在乎結果,過程的話隻要沒死那就沒事。
讓老闆再拿來個碗,淩衍親自給劉大力倒酒,兩人就邊吃邊聊,周圍的酒客也就剛才時候覺着應該有熱鬧看,發現這兩人竟是說些大家都都聽不明白的話就再沒興緻去聽了。
當然,除了這位老闆,她可是什麽都聽得來,淩衍也沒有什麽忌諱,當然其中有些人的名字就是随便用其他稱呼替換掉了,不然若是讓老闆聽見什麽夜枭洪厘那不得吓死,畢竟這可是枭洪山的兩位大頭領,更何況現在正是剿匪最厲害的時候。
“他兩人來見我?就不怕這是我設下的局專門對付他們?就算再藝高人膽大應該也要知道,他兩隻要出現在我身邊但凡我有半點惡意他們就再沒活着離開的道理。”
劉大力憨厚笑了兩聲,說:“我這麽笨都知道公子你不會對人家動手,夜和洪比我可聰明多了,他們也必定猜得到公子不僅不會對他們做什麽,反而還要保證讓他們安然無恙地回去,所以就大膽來了。”
“辛苦你和孤了。”淩衍輕聲講,這事劉大力說起來仿佛很輕松,可淩衍卻是知道很冒險,要是夜枭和洪厘包藏禍心的話,劉大力和孤那就得交代在枭洪山了,哪裏還能在這裏喝酒講話呢。
既然枭洪山的兩人答應見面,那就三天之後見,當時候自己要好好問問夜枭,爲何要與洛神會的人一同殺自己?
“公子,聽說你要”劉大力欲言又止,用手指了指路那頭的農田,言下之意即是田賜了,劉大力皺眉,他并未有勇無謀而是粗中有細,“公子,這邊到底是種水稻的農田長勢要好些,咱們不好撥弄。”
“沒事,反正都是種地在哪都一樣,無非就是辛苦一些。”
“那要不要我來幫忙?”
“不用了,這事我一人能搞定,另外你清楚這次就算沒我謝華華這個平常時候鋤頭都不拿的人這次可有的是力氣。”
一邊的老闆聽得雲裏霧裏,最後所幸就不聽了,淩衍也正好起身付了酒錢飯錢,劉大力并未随他進城,雖然說的是三天之後見面,可這三天也得尋找到個地方,另外怎麽讓外人不知曉夜枭洪厘會下山來也得劉大力和孤去做。
淩衍進城的時候擡頭看看了這還是土坯的城牆笑起來了,人靠衣裳,馬靠鞍,現在覺着還得加句話,城牆靠新老磚。
這邊的事情突然失去了樂趣,淩衍突然不想要錯過謝華華罵田辛的好戲,第二天的一大早他就到了縣衙裏去,讓縣令送他回泉陽城,欽差大人發話自然得聽,何況就是怕大人不開口。
等到他離開的時候,淩衍已經表面了欽差大臣的身份,而雲州這邊的百姓不清楚欽差大人到底是個誰,可丢知道了這是位能把隔壁赫州的楊家都弄進大牢裏的人物。
路過去了兩次的酒館,淩衍掀開轎簾朝那邊的老闆喊:“早就喊你多加錢了,現在後悔了吧。”
話剛出口,随行瞧熱鬧的人群就起了一陣哄笑聲,當然小心翼翼跟着送行出來的昌林縣縣官使勁記清楚這個酒館女老闆的模樣,以後得多照顧她的生意,畢竟這店是淩大人都做過的。
而在安山城,謝華華帶着羅青琏在進城的時候被守門的官兵攔了下來,雙方更是發生了口角上的沖突,因爲官兵一定要讓搜查馬車上的人。
對于這個謝華華自然是不許的,畢竟他知道羅青琏現在還是在雲州的通緝令上,讓你見了那不得出冒犯,因這點事情雙方差點打了起來,而僅是差點的打起來的原因是淩衍派着護送謝華華和羅青琏的人出面了。
有着欽點巡視西南道的欽差大臣的手印官兵自然不敢查了,任由坐着羅青琏的馬車進了城,然後都未停留徑直往泉陽城而去。
這也是讓得田賜這位瞞着外界将手腳伸到雲州許多地方的公子哥的手下沒有知道羅青琏已然回到了雲州,然後再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坐車離開。
淩衍和謝華華差不多同時趕到泉陽城,不過謝華華已是先一步到了田府。
田府門前是條金華大道,平常時候來往這裏的都是雲州的權貴人士,大家若是相遇都文質彬彬的互相問好。
而今日卻是突然來了個瘋狗樣的人,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在田府門外大喊“田辛,你給我出來!”
竟敢直接喊令尹大人的名諱,而且是半點不避人,大家都在猜測這人的身份,不過誰都猜不了,貧瘠西南有時候并不是說就是真的地産太薄,而是因爲這邊的人見識有些匮乏,他們哪裏知道這位敢在田府外大喊大叫的年輕人是國公府家的少爺。